作者：冯磊

　　预计于明年出版的《中国新文学大系》各卷选编内容已基本确定，在分量最重的长篇小说卷中，金庸《射雕英雄传》节选入选。

　　根据数十年来国内文学批评和文学理论界的共识，文化精英们往往高看纯文学一眼，却不屑于大众文学。记得读书的时候，我的一位文学导师曾经一再提醒我们：大众文学是速朽的，只有纯文学才是真正的艺术。而许多年以后，当我们回过头去看中国古代的四大名著，却发现四大名著几乎都是当时的世俗小说或者说大众文学，这又如何解释？

　　金庸的小说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是与琼瑶女士并列在一起的。当时的知识界认为他们的小说都属于通俗文学，都是读了就开心、读完就忘记的。至于他们的作品为什么让人开心，我们严肃的纯文学为什么让人读了就不那么开心，似乎一直没有理论家进行研究。至少，当时的理论家们是不屑于此的。

　　事实证明，我们的文学批评家一直缺少一种远见。他们总在忙着为新的作品贴标签，为作家们划分圈子和派别，或是制造话题和新的概念。究竟什么样的小说才是好的小说？似乎一直很少有人探究。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期开始，中国文学曾经探索过所谓“好看的小说”或者“好看的诗歌”。但可惜的是，最后探索出的是美女写作和下半身写作，诗歌则出现江湖式的性写作。

　　对于作家而言，商业社会也罢，传统计划经济模式也罢，都是外在环境的变化而已。作家在写作时不必抱着排斥什么的念头，至少应该有一点包容的气度。什么样的作品才是好的？至少应该是有一定读者的。卡夫卡的作品生前没有读者或者说读者不多，并不意味着文学艺术不需要读者。至少在卡夫卡去世以后，他的读者以亿万计。

　　小说必须面对读者，不能赢得他人共鸣、不能吸引读者的小说不是好的小说，这一点应该不难理解。此次《射雕英雄传》入选《新文学大系》，金庸的小说被主流知识分子群体或者说主流作家群接受，这本身是小说功能的一次历史复位。金庸的成功是传统小说模式的成功。他的成功不在于形式的创新，而在于奇诡的想像力、充满传奇的武侠精神和人物形象的塑造。而他的小说赢得大量读者，自己也因此赢得巨大成功，这些都在提醒我们，作为小说而言，面对读者是多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