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帆

　　在奥巴马时代，至少在未来四年内，最高法院的右倾趋势可以得以遏制，自由派大法官更新换代后，即便四年后再由共和党总统执政，也不可能再轻易将最高法院改组成一个保守主义机构了。

　　奥巴马当选总统，美国法律界的自由派们终于松了口气。在他们看来，最高法院终于“得救”，短期内不会再有沦陷于保守派之手的危险了。

　　在美国，选民们可以选出总统，但无法选出最高法院大法官。最高法院九位大法官都由总统提名，并终身任职。这就意味着，一旦最高法院大法官出现空缺，总统就可以提名与自己观点相近的人出任大法官，即便总统离职，大法官也可以在最高法院延续其诸项政策。因此，历任美国总统都把提名最高法院大法官作为任期内的头等大事。

　　在2000年总统大选中，布什与戈尔在重新计票问题上发生了争议，是最高法院的五位保守派大法官以5∶4的投票结果将布什送进白宫。但是，在此之后，由于对布什的国际国内政策不满，奥康纳、肯尼迪两位保守派大法官逐渐左倾，投票时往往倾向于自由派一方。2005年，奥康纳为照顾生病的丈夫宣布辞职，首席大法官伦奎斯特又突然病逝，正好给了布什两个提名大法官的机会。后者把握时机，先提名保守派法官罗伯茨出任首席大法官，接着又将极端保守派法官阿利托送上大法官席位，与此同时，中间派的肯尼迪突然又偏向保守派一方，最高法院随之出现急遽右倾趋势，2006-2007年期间，最高法院33%的判决都是以5∶4的投票结果产生，五位保守派大法官逐渐占据优势。

　　更让自由派忧心忡忡的是，斯蒂文斯、金斯伯格、苏特和布雷耶四位自由派大法官中，斯蒂文斯已经88岁，还患有前列腺癌，金斯伯格最近也被诊断出结肠癌，俩人估计都干不满四年，再加上苏特也一直琢磨着退休，也就是说，如果麦凯恩在大选中取胜，在未来四年任期中，他很可能拥有2-3次提名大法官的机会。尽管麦凯恩没有布什那么保守，但为争取南方基督教保守主义势力的支持，他肯定会继续向最高法院输送极端保守派人士，如此一来，最高法院将逐渐成为一个保守主义结构。一旦极端保守派成为多数，支持堕胎的罗伊诉韦德案将很快被推翻，同性恋或安乐死可能会被禁止，宗教力量也可能会进入公共领域，对美国法律，乃至整个美国社会的影响，有可能延续三十年。

　　奥巴马当选总统后，罗伯茨、斯卡利亚、托马斯、阿利托四位保守派大法官只要身体不出意外，显然不会选择辞职，白白把大法官席位拱手让给民主党。不过，年届90岁的斯蒂文斯好容易撑到民主党总统上台，肯定会在两年内宣布退休，奥巴马完全可以提名一个年富力强的自由派人士作为其继任者。考虑到最高法院另一个黑人大法官托马斯是一个极端保守派，奥巴马很可能再提名一名黑人或拉美裔人士出任大法官。此外，奥巴马战胜希拉里成为民主党候选人后，曾有观察人士认为，他有可能提名律师出身的希拉里接替金斯伯格，使之成为最高法院第三位女性大法官。真若如此，无疑将成就一段新的传奇。

　　总之，在奥巴马时代，指望最高法院迅速左转恐怕不大可能，但至少在未来四年内，最高法院的右倾趋势可以得以遏制，自由派大法官更新换代后，即便四年后再由共和党总统执政，也不可能再轻易将最高法院改组成一个保守主义机构了。

　　□何帆(北京 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