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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心武:《班主任》发表的前前后后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11月30日08:38   长城在线 (来源:燕赵都市报)

  作者:刘心武

  《班主任》的构思成熟与开笔大约在1977年夏天。那时我是人民出版社文艺编辑室的编辑。《班主任》的素材当然来源于我在北京十三中的生活体验,但写作它时我已不在中学。出版社为我提供了比中学开阔得多的政治与社会视野,而且能更“近水楼台”地摸清当时文学复苏的可能性与征兆,也就是说,可以更及时、有利地抓住命运给个体生命提供的机遇。

  1977年夏天我开始在家里那十平方米的小屋里,偷偷铺开稿纸写《班主任》,写得很顺利,但写完后,夜深人静时自己一读,心里直打鼓———这不是否定“文化大革命”吗?这样的稿子能公开拿出去吗?在发表欲的支配下,我终于鼓起勇气,有一天下了班,我到离编辑部最近的东单邮电局去投寄它,要把它投给《人民文学》杂志;柜台里的女工作人员检查了我大信封里的东西,严肃地跟我指出,稿子里不能夹寄信函,否则一律按信函收;我心理上本来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冒险的事,她这样一“公事公办”,毫不通融,令我气闷,于是我就跟她说我不寄了;从东单邮局我骑车到了中山公园,在比较僻静的水榭,我坐在一角,想作出最后决定:这稿子还要不要投出去?还是干脆拉倒?后来我取出《班主任》的稿子,细读,竟被自己所写的文字感动,我决定,还是投出去吧,大不了发表不出来,还能把我怎么样呢?过了若干天,我到另一家邮电所寄出了它。

  《班主任》小说稿在《人民文学》杂志编辑部的具体处理过程,我自己并不十分清楚。我是一个性格内向的人,不善公关交际。有人问我为什么不把稿子直接送到《人民文学》编辑部去?其实从我当时居住的地方骑车过去只需十多分钟,可是出于羞涩,我还是宁愿花钱费时通过邮局寄去。小说发表出来时已是12月(刊物拖期了),我从报纸上看见目录,自己骑车到编辑部,没好意思见编辑,直接到总务人员所在的大屋,拿现金买了十本,那屋里的人当时也不知道我是谁。出了编辑部,我赶紧骑车回家,展读那油墨喷香的刊物,心里很高兴。直到现在,也仍有报道或评述说《班主任》是我的“处女作”,并不准确,那是我的“成名作”而非“处女作”。

  我第一篇公开发表的文章是《谈〈第四十一〉》,发表在1958年《读书》杂志第16期上,当时我还是个高中生,十六岁。

  《班主任》发表后,读者反应强烈,随着杂志发行,看到这篇作品的人纷纷给我来信,尤其是当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改编成广播剧播出后,影响就更大了:北京一些来往密切的业余作者,也都纷纷给予鼓励,我所任职的出版社的同仁们也都为我高兴。当时文学界一些影响很大的人物,像张光年不消说了,正是他拍板发出了《班主任》这篇作品,此外像冯牧、陈荒煤、严文井、朱寨等人都很快站出来支持。到1978年,涌现了从各种角度控诉“文革”恶果的作品,那年8月,上海《文汇报》用一整版刊发了卢新华的短篇小说《伤痕》,这篇在《班主任》面世后半年发表的作品,使得那股文学潮流获得了一个为绝大多数人认同的符码:“伤痕文学”。当时为人们津津乐道的“伤痕文学”作品还有王亚平的《神圣的使命》、陈国凯的《我应该怎么办》、孔捷生的《在小河那边》、宗璞的《弦上的梦》、郑义的《枫》等等,广泛流传,大受欢迎,但反对的意见也颇强烈。有人写匿名信,不是写给我和编辑部,而是写给“有关部门”,指斥《班主任》等“伤痕文学”作品是“解冻文学”(这在当时不是个好称号。因为苏联作家爱伦堡曾发表过一部叫《解冻》的长篇小说,被认为是配合赫鲁晓夫搞“反斯大林”

  的修正主义政治路线的始作俑之作。“伤痕文学”既然属于“解冻文学”,自然就是鼓吹在中国搞“修正主义”了);也有身份相当重要的人指责有的“伤痕文学”作品是“政治手淫”;更有文章公开发表,批判这些作品“缺德”。1978年12月,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政治格局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同时“四·五”天安门事件获得平反,我欢欣鼓舞;1979年,复苏的文学界第一次评选全国优秀小说,《班主任》获第一名,当时茅盾在世,我从他手中接过了奖状,同时有多篇“伤痕文学”一起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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