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林德

　　华东政法大学杨师群老师的一篇博客，这些天引起许多讨论。杨先生讲的是新事，却让人感觉是时光返照，恍若几十年前：杨先生被校领导约谈，告知他因讲课时有批评政府的言论，被学生告到公安局和市教委，上面已立案侦查。

　　杨先生自己的回忆，将告状者锁定为选其《古代汉语》课的两位女学生，据说在杨先生指摘中国传统文化和政府的课后，这两位“眼睛里已经含有泪水”的女学生便提出质疑，杨先生坚持自己表达观点的权利，并告知两位学生，可以不必选他的课。

　　有论者很为当代大学生缺乏批判精神、独立思想、公民意识担忧，我不明白何以有这样的判断。告杨先生状的学生当然有些莫名其妙，若说她们是当代大学生的缩影，未免武断，我看她们连华东政法大学、甚至连选修杨先生课的所有学生都代表不了，她们只代表自己。

　　也有替两位学生说话的，认为老师利用不对称的权力向学生灌输自己的政治和宗教偏见是不对的，学生有权告老师。这是一个新鲜观点，又以美国为例，好像说服力颇强。我不知道美国的情况，也不知道是否凡事一拿美国举例，便不证自明了。我很耐闷，批评传统文化和政府跟政治偏见是一回事吗？学生不同意老师的观点，告到教务处、学术委员会、教委甚至法院，都可以，告到公安局，算怎么回事？

　　上面所谈，其实并不是问题关键，老师在课堂上针贬旧弊或者时弊，现在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我在大学时代，包括外语老师在内，没碰到几个不这样做的老师，为避免给老师们惹麻烦，就不一一实名例举了。出几个不清楚的学生，因此去告状，从“林大鸟多”的概率上讲，虽然稀奇了点，毕竟在能理解的范畴。

　　关键就在“上面”。校领导是杨先生的上面，校领导的谈话很值得玩味。校领导没有表达价值立场，没有说杨先生该不该这样讲课，只是告诉他“上面已立案侦查”。可见校领导关心的并不是什么大学精神、言说自由，上面的态度对学校、对自己的影响，恐怕才是他心中的头等大事。校领导是这样的状态，整个大学如何，可想而知。

　　这几年因言获罪的事发了不少，彭水诗案、志丹短信案、高唐网案、西丰诽谤案等等，这些地方天高皇帝远，几个自以为一手遮天的土包子大发淫威，徒增笑料。如今事发上海，且在大学之内，杨师群会否因言获罪，当是检验时光是否倒流、或者停滞的一个标尺。

　　昨天，上海有媒体报道，上海市公安局并未接到类似报案。但相关信息仍然缺失，校领导为什么要告诉杨师群上面已经立案侦查，如果只是编出来吓唬老师，我看这位校领导的政治水平首先不过关。如果校领导没有这样讲，杨先生何以著此博文？

　　当然，我还有另一个好奇，如若真有类似报案，公安机关会如何应对。如今此事已成为公共话题，这出戏的续集，看来有交待的必要。

　　(作者为本报评论版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