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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鸣:城乡两边不落地的罗练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1月10日09:09  新京报

  作者:张鸣

  在广东打了六年工的湖南青年罗练,留下一张带有老庄气息但极度绝望的纸条,不知所踪。前两天听一个记者讲,此人据说已经死了。

  一个喜欢读庄子,而且读得很熟,文笔也很不错的打工仔,却只能打粗工,“无以养亲,无以树业”,在看不到任何前途的情况下,感到生和死没有分别,绝望而出走,甚至选择死亡。这样的故事,我们听到过很多,但也有类似经历和心气的年轻人,从困境里走了出来,甚至走向了成功。近些年来,社会阶层的确出现了固定化的趋向,但由于有市场的存在,卑贱者上升的可能,还是要比三十年前大得多。此前,就罗练事件,我呼吁过改善社会上升渠道的问题,但罗练提出的问题,还远远不止于此。

  从某种意义上说,罗练也许只是一个个案,喜欢庄子的他,不仅周围的人跟他格格不入,就连他的家人也都不懂他。加上他性格又相当的内向,因此,在产生绝望情绪,又不得排遣时,选择出走,似乎很大程度上,有他个人的因素。但出外打工的青年农民,存在这样或者那样的心理问题的人,并不只罗练一个,对他们在恋爱、婚姻、性、交往、娱乐等方面的需求,关心得还不够多。一提到农民工的问题,很多人不约而同想到的就是劳动待遇,解决欠薪,回家过年,至多想到为他们组织工会,似乎农民工仅仅是一种经济动物,除了物质需求,什么都不会想的。

  罗练在湖南的农村里有家,据说还有一幢不小的房子,但那只是一幢空巢,一度除了留守的母亲,所有家庭成员都外出打工了。后来,母亲也在孤独中死去。现代化浪潮中的城市化,已经摧毁了农村固有的社会结构,连家庭都变得残缺不全。每个外出打工的人,既得不到户口所在地社会网络所能给予的社会救助以及感情寄托,在打工所在地,也一样得不到帮助。工棚里,是不存在生活意义上的社区的,所有的人都是临时的寄居者,是过客,彼此之间,既无伦理关系,也无所谓业缘纽带,甚至连乡土联系都残缺不全,当然,也就不用讲究道义。

  可以说,所有的打工仔,都是没有社区生活的人,无论在哪里,他们都很难找到倾诉的对象,并从中得到起码的慰藉,甚至缺少起码的精神寄托。因此,农民工群体中出现的关系混乱,犯罪率高,以及性生活紊乱,自杀率高的现象,也就不奇怪了。人,是需要小圈子的社会生活的,在那里,人们可以找到自己的归宿感,但农民工在自己熟悉的农村找不到,在自己陌生的城市也找不到。如果非要找的话,那么类血缘和地缘的第三社会组织(通常我们所说的“黑社会”)就可能取而代之,成为畸形的代用品。

  历史告诉我们,很多社会问题,社会群体性事件,虽然表面的原因也许都跟直接的物质因素有关,但往往问题的频繁发生,最根本的原因,是某些社会群体,已经处在问题丛生的境地。所以,问题的解决,绝非让人吃饱了饭,就可以安枕无忧的。农民工的无社区畸态生活,从世界范围来看,并非中国特有的,属于城市化的一种不得已的果实,但是,中国城乡二元的社会结构,却使得这种现象更加严重。至少从目前来看,我们解决这个问题,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张鸣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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