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涛

　　美国东部时间1月20日中午12时许，奥巴马在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罗伯茨的见证下庄严宣誓。誓词大意为：“我郑重宣誓，我将忠实履行美国总统职责，尽自己所能保存、保护和捍卫美国宪法……”

　　由法律守护者——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见证，宣誓“要保存、保护和捍卫美国宪法”，这已经成为美国历届总统就职典礼的惯例。这一仪式并非可有可无，美国总统宣誓效忠于宪法，是对美国建国先贤“建国理念”的遵循。通过宣誓对宪法的效忠，总统的权力具有了合法性。

　　由此上溯几百年，在“五月花号”的出发之地西欧大陆，情形却并非如此。在封建时期的西欧大陆，皇帝和国王登基或者加冕称帝时，却并非由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见证，向宪法宣誓，而是由罗马教皇或者大主教来主持仪式。纵使当年纵横欧洲大陆，不可一世的拿破仑也需要罗马教皇为其加冕，利用宗教的仪式和权威，为其塑造金身。因为，皇帝和国王的权力是利用武力或者血统获取，他们需要借助上帝这个所有人的精神权威，为自身的权力打造合法性，使得权力的行使“师出有名”，因此他们少不了需要上帝的代言人——教皇或者大主教来加冕。

　　有着深厚专制主义传统的中国，皇帝的登基更是少不了祭天拜地及与鬼神打交道的庞大仪式。中国先民观念中没有“上帝”，但是，儒家为皇帝权力寻找到了合法性的来源——上天，皇帝是“天子”，皇帝行使权力是“奉天承运”——尽管皇帝的权力是来源于草莽暴力或者高贵血统，但经历“天子”的神话后，皇帝当得就名正言顺了。

　　从“奉天承运”到“奉法承运”，是人类文明进步的体现，也是美国建国先贤们对人类文明的巨大贡献。一切专制国家的君主、皇帝，其权力根基是脆弱的，因此，他们都需要借助彼界世界的权威——上帝或者上天，来塑造自身存在的合法性。当社会过渡到民主和法治，民众的地位取代了上帝或上天，所以，他们只需诉诸于效忠民众本身，就获取了权力的合法性，而其就职仪式的庄重中，少了些鬼魅的气息。美国是有神论的国家，奥巴马在此次就职演讲中多次提到“上帝”，他甚至说：“我们自信源于对上帝的信仰。”但是，作为一个现代国家，美国早就实现了“政教分离”，“上帝”只是他们的精神寄托，而权力早就由上帝回归到世俗，权力的合法性是早就不需要上帝来证明，这与古代一切靠教皇加冕或者“奉天承运”的国家迥然不同。

　　上帝或上天总是要委托具体的人(也就是帝君)来管理世界，但帝君本人的理性是一个人的理性，它最终会陷所有人的生活轨迹于不确定状态。而只有当法律、规则被全社会奉为上帝或上天，也就是说，所有人为所有人的理性负责，生活才有可预见性和稳定性，这也是我们的理想——法制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