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立凡

　　在朝鲜与西方超过半个世纪的隔绝戒惧的寒冷交往氛围里，时不时有一些与表面的敌对特征完全不同的气息传递。这种气息可以看作是一种不符合惯例的对话方式。临近日本海的朝鲜东海岸的大浦洞洲际导弹发射场，就是这种对话方式的发起之处。1998年8月，朝鲜在这里发射了被美国认为失败的“光明星1号”卫星，但这次发射直接促成了克林顿对朝鲜的“接触遏制”战略的形成：通过数以百万计美元的经济和能源援助，换取朝鲜中止核计划。尽管这个框架协议仅仅在3年后就失去效用，但这对于朝鲜来说完全称得上是一次外交胜利。

　　朝鲜宣布将于近期用自造的火箭发射“光明星2号”试验用通讯卫星。这不能不使人与10年前那次行动相联系。10年前，是民主党人在台上，10年后，民主党人又回到了白宫；10年前，光明星1号为朝鲜获得了实实在在的外交收获，10年后这种可能或许仍然存在。

　　光明星2号是朝鲜式外交对话的新载体。由于既往的历史记忆和朝鲜行动意图的传统神秘性，不可避免地，这个载体还被附加了军事方面的解读。本月初，韩国军方曾表示，朝鲜有可能发射大浦洞2号导弹，随后朝鲜方面予以否认。现在，有分析认为，朝鲜发射光明星2号实际意图在测试其长程弹道导弹。这种猜测与当前的朝韩紧张相吻合。23日，韩国国防部发表《2008年国防白皮书》，称朝鲜已经完成了中程导弹的部署并将军队规模扩大到近120万，从而给该国带来了“直接且严重的威胁”。这份白皮书使用了近年来最为直接和强硬的措辞。此前4天的19日，朝鲜中央通讯社说，朝韩之间的政治、军事对抗“已经发展到极端程度，发生冲突只是时间问题”。朝鲜军方发言人也同时警告韩国，“不要忘记朝鲜军队已经进入全面对抗状态”。这一天正是希拉里访问韩国的日子。这难免让人想到，朝鲜的喊话，也是说给美国听的。

　　从危言警告到卫星发射，这其中有一条可以看见的链条：一是通过高调的对外举动理顺、稳定内部的政治格局，目前的格局正被各种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二是提醒国际社会特别是美国，重新意识到其在东北亚地缘政治里的突出地位。在没有更多的证据证明朝鲜的对外政策发生了根本变化之前，不能草率得出朝鲜不再想立足于谈的结论。相反，一系列信息也许表明的是朝鲜要谈的急迫性。

　　因此悬念其实是，朝鲜一系列的高调动作是否有利于目标的实现。看看美国新政府的态度。至少到目前，奥巴马并没有打算放弃布什对朝鲜的“对抗遏制”战略而回到克林顿的“接触遏制”战略。相反，以过去少有的“聆听者”低姿态访问亚洲的希拉里，在对朝问题上发表了极为严厉的讲话。她警告说：“如果朝鲜拒绝与韩国对话并继续谴责韩国，就无法与美国建立其他关系。”同时，朝鲜必须朝鲜必须履行2005年签署的9·19共同声明。这实际上表达了美国新政府的对朝鲜立场：一是不能采取恫吓方式以求对话，二是必须尊重六方会谈的既有成果和框架， 不要指望与美国单方面会谈。相比较，奥巴马在伊核问题上的立场要松动得多。他表示，如果伊朗愿意“松开拳头”，美国将向它“伸出手”。美国在两核问题上的不同立场表达，与美国全力应对金融危机的形势有关。相对朝鲜，伊朗具有更重要的经济作用。在目前的形势下，让朝鲜问题排到奥巴马日程表的前列，十分困难。

　　从朝鲜的根本利益出发，安宁的东北亚周边环境和坚定的改革动力，才最有利于其国家利益获得保证。这个保证的外部框架其实已经草成，就是六方会谈机制。相较而言，在这个机制中博弈更为恰当，也更容易取得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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