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涂重航

　　从普华永家到李荞明家直线距离不到20公里。

　　2月23日，晋宁县宝峰镇青龙村，一群男男女女在村中间晒松子。看到陌生人，他们放下手中的活计，不停地打量。

　　普秀英是普华永的大姐。这个当了20多年的村妇女主任说，自从弟弟被抓，她觉得在村子里再也抬不起头。

　　在普秀英眼中，她们村民风淳朴，几乎可以夜不闭户。这里的人很少会跟外人发生争执，其中包括她弟弟。

　　如今，普秀英和母亲还不知普华永成“躲猫猫”事件的主要疑犯。她们以为普华永只是去前妻家闹事被抓，过几个月就能回家。

　　普华永的母亲临走时拉着记者的手说，“你跟他们做做工作，让我儿子早点回来。”

　　这位瘦小的彝族老人，站在门口的石台阶上，感觉风一吹就能倒下，走了很远，她仍在招手。

　　从普华永家向南，走过20多公里树林相间的山路，李荞明家就在村子中间的山坡上。

　　这个家与普华永家一样，木楼歪斜着。李荞明的几个本家在商量，警方说要追究普华永刑事附带民事责任，是否意味着45万赔偿要向普家要？

　　他们与普家一样，不知道“躲猫猫”在网络上的意义。李荞明的父亲李德发只是感谢记者关心，他不知事情该怎么办。

　　而在网上，还有更多的人关心着李荞明的真正死因。他们以量取胜，在网上，把“躲猫猫”变成网络流行语。

　　质疑是网民们的特征。但是有人也切身感受到这种质疑所带来的网络暴力。由云南省委宣传部组织的网民调查委被指责为“托”，调查委成员的身份被一一曝光在“人肉搜索”之下。

　　他们这个调查委感到了无奈和渺小。在网上，他们可以是什么都能说的拍砖手，而到了现实中，进入案件调查，他们发现“自己也是普通人，网上谁质疑，让他们来调查试试。”

　　边民，这位网上的资深拍砖手，作为网民调查委副主任撰写调查报告时，不断与别人商量措辞，还与同组人争论，是否要将看守所天井未设摄像头写进报告。

　　而在网上，他写出檄文一样的文字，向警方发问。两种文字，不同的风格。

　　他们的这份报告没有结论，按照云南省委宣传部副部长伍皓的话说，像流水账。他想让这些网民代表，能写出像网上发帖那样的观点明确的文章。

　　伍皓，这位年轻的宣传部副部长，是网民调查委的组织者。他说自己的目的就是想开舆论公开的先河，树立阳光政府形象。

　　他的目的在一定程度上达到了。很多记者感受到一种新风，20日的网民询问会上，警方和检方等部门的领导，坐在记者和网友面前有问必答。这在以往的类似采访中，很难见到。

　　在省委宣传部里，记者可以随便出入伍皓的办公室，面对提问，这位新华社记者出身的副部长来者不拒。他甚至将记者接到家中，接受专访。

　　伍皓这次表现的是公开的态度。他甚至把自己与别人的聊天记录也向公众公开，以示透明。

　　如果今后的新闻的当事人，都能像伍皓这样直面采访，那将是记者的幸事。

　　但他的做法并没有让网民信任。有超过半数的网友认为伍皓是在作秀。

　　调查委成员之一王新云说，他们以网民的身份第一次走出网络，在种种无法抵抗的障碍面前，这种网民调查只是“看起来很美”。

　　27日，云南省检察院新闻发言人称：李荞明系看守所内牢头狱霸以玩游戏为名，殴打致死。

　　这一调查结果证明，当初网民的质疑是有道理的，网民的参与推动这一事件尽快地逼近了真相。

　　□涂重航(作者系本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