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庆安

　　今天的美国政治既不需要林肯，也难成就富兰克林·罗斯福。奥巴马有限的政府扩权，很可能只是提振美国经济的权宜之计。

　　用“渐露端倪”来形容奥巴马的经济救援计划也许最合适不过。不过，在这计划出台后，美国股市大跌，民众对奥巴马的满意度开始走低，显示出经济救援计划已经开始引发争议，尤其是其中所含的“大政府”倾向。

　　从目前来看，奥巴马的确有“大政府”总统的潜质。当选后他即提出了桥梁、公路、医院等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并在就职演说中批评市场调节失效。但问题在于，奥巴马的这种潜质是形势所迫，还是兴趣所致。

　　回答这个问题，要看两方面。一方面，“大政府”能否在美国持续推行？事实是，“大政府”思维必然会在美国受到强烈反对。这种反对源自美国根深蒂固的自由主义观念。尽管凯恩斯主义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盛行美国学界，但美国政治长期以来仍对“大政府”有发自内心的恐惧。监督和限制政府权力，尊重市场选择和个人自由仍是主流。另一方面，“大政府”能否真正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仍不确定。内需在美国经济所占比重本来就相当高，社会保险和福利制度相对健全。问题在于财富分配的高度不公正，以及前几年金融衍生品产生的过量透支，政府的财政不平衡。比较之下，当年罗斯福新政最重要的贡献，其实不完全是帮助经济复苏，而是通过社保机制帮助民众度过最艰难的日子。不少学者仍认为，金融危机只是经济周期中的一个波谷，市场有其自我调节的能力。

　　与其说奥巴马是一个喜欢“大政府”的人，不如说奥巴马是一个不得不考虑“大政府”的人。学林肯坐火车进华府，学富兰克林·罗斯福搞“变革”式新政，都只是奥巴马在当下的政治需要。这位“史上最偏左的总统”已经任命了一个相对温和、各种政治立场均衡的团队。而美国政治和经济决策的过程，既要看总统个人政治倾向，更要看整个总统班底的政治路线。

　　的确从历史来看，大乱将导致大治。经济濒临崩溃的时候，人们总是倾向于呼唤强势政府，期待威权主义。但在美国，这一倾向未必行得通。去年奥巴马当选后，纽约街头曾经流行过一份山寨版《纽约时报》，出版日期是2009年7月4日。头版新闻包括美国从伊拉克撤军，布什被以叛国罪起诉，所有公立大学免费，限定工资最高额度等。这虽然是左派的一个玩笑，但至少可以从中看出美国舆论对奥巴马的担忧。

　　美国历届总统所面对的危机年代很多，在危机中走“大政府”路线以林肯的战争内阁和罗斯福新政为最。但遗憾的是，每一个历史人物都以他的时代环境为最显著特点。今天的美国政治既不需要林肯，也难成就富兰克林·罗斯福。奥巴马有限的政府扩权，很可能只是提振美国经济的权宜之计。

　　□周庆安(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