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记

　　沸沸扬扬的圆明园兽首事件，现在的发展超出了我们的预期———中华抢救流失海外文物专项基金副总干事牛宪峰3月2日在新闻发布会上说，中华抢救流失海外文物专项基金收藏顾问蔡铭超参与了圆明园兔、鼠首在法国巴黎的拍卖，并成为了最后竞拍者。(相关新闻见今日本报6版)

　　令人惊诧的是，虽然拍下了兽首，蔡铭超明确表示：“我不会付款。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每一个中国人都会站出来，我只是尽到了自己的责任。”

　　蔡铭超声称自己不过是尽到了一位中国人的责任。在听到这样的话语后，我们并没有欢呼，更多的还是苦涩和沉重。他的一句“我不会付款”告诉我们，目前，鼠、兔兽首的拥有者并未改变；而且，蔡铭超除了会损失一笔不菲的保证金之外，还会失去竞拍者最可贵的信誉和尊严———也许蔡铭超在做出这个决定时，已经做好了这些方面的准备。但我们不得不考虑的问题是，在这场牵涉了政治、经济、文化、国家关系等诸方面复杂因素的文物追索过程中，我们付出了什么？

　　这实在是个太难回答的问题。反观现实不难发现，在追索兽首的过程中，不管是官方的声明还是民间的努力，都很可能被此次竞拍成功而不付款事件所消解。而且，现在看来，之前我们在应对相关方面狡黠甚至侮辱回应时做出的努力，虽说不上全是得不偿失，但起码有些乱了阵脚。事实可能是，我们在兽首拍卖过程中表现出来的出离愤怒，很可能都是中了别人为商业炒作而设计的并不高明的圈套。包括蔡铭超此次竞拍成功而不付款的做法———此举非但没有使兽首的回归更近国门，反而可能给人留下信誉不佳等方面的负面印象。因为某种程度上说，我们对兽首拍卖方的历史记忆和现实印象，同样是通过不少有代表性的事件逐步积累形成的。而现在，想全身而退，恐怕都身不由己，欲罢不能。

　　当然，不是说包括兽首在内的海外流失文物不值得追索，不是说维系在这些文物身上的民族情感和凝聚力不应该发掘和升华，不是说我们此次的努力全无意义和价值……但是，在此次追索兽首的过程中，事件发展诸环节呈现的事实告诉我们，在既有的国际相关法律条约范围内，在对方的道德不值得高估的同时，我们表达情感的方式是否得当，我们运用的方法是否合适，都值得反省：我们在追索过程中投入的情感和付出的努力，缘何会适得其反，并有被利用的嫌疑？

　　此前，国家文物局多次呼吁国人不要参与兽首拍卖。此言的意味不言自明。蔡铭超此次竞拍成功而不付款的做法，是否属于间接意义的参与，也尚待观察。而不难想象的是，一旦付款限期过去，鼠首和兔首铜像是否会被在另一场声势更为浩大的竞拍活动中成为待价而沽的商品，竞拍的价格是否依然一路飙升……这些，都还不得而知。

　　近日，南京博物院院长龚良称：兽首算不上是顶级文物，其工艺水平在今天北京的小作坊里就能做到……如今拍出2亿多的天价，是商人借侵华历史的屈辱和伤痛赚钱的无良行径。不知道这样的说法，能警醒多少仍深陷在愤怒里的国人。文物追索，从来都是“路漫漫其修远兮”的。不独我们，其他国家也是如此。对我们这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国度而言，流失海外的更有价值的文物又何其多亦！如果我们依然不能用理性的情感表达追索流失文物的强大力量，那么，再遇到类似的事件时，我们该如何应对？又如何避免犯下类似性质的支付公信与尊严的错误？因为，很难确定下一次别人就会照顾到我们的感情，我们不是每一次都有机会成为竞拍成功者———我们的公信与尊严不能再在类似的行为中沦为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