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石川

　　即便在多方压力下，孙东东的道歉是诚恳的，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判断是谬误的，但一个人的道歉能说明什么和解决什么呢？如果相关部门不更新陈腐的思维和高压的思路，上访户的权利依然无法得到保证，他们的境状就不可能得到根本改观。

　　北京大学法学院教师孙东东6日发表致歉声明，就其最近在接受采访时一些内容因表述不当引起争议和误解表示遗憾。他表示，如果因这些内容伤害了一些人的感情，诚恳向他们致以深深的歉意。

　　孙东东终于道歉了，但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这种道歉更像是危机公关，是面临压力后的自我辩解。道歉声明中，只字不提“对那些老上访专业户，我负责任地说，不说100%，至少99%以上精神有问题，都是偏执型精神障碍”是如何出笼的，更没有论证其荒谬，而是轻描淡写称“其中一些内容因我语言表述不当，引起一些争议和误解”，如果是表述不当，那么请问你的真意是什么？更具黑色幽默的是，孙先生还顺带把自己表扬了一下，“我本人一向关注民生；关注弱势群体反应的问题；关注全民的精神卫生健康……”很难想象标榜关注民主和弱势群体的学者竟是这样对待弱势群体的，难怪众多网民表示绝不接受这种道歉。

　　强扭的瓜不甜，如果不是出于道德敬畏感和发自内心的反省与良知，即便在民意施加的强大压力乃至更激烈的话语“暴力”下，孙先生在道歉时，再假装真诚和虔诚，也于事无补，网民除了获得虚妄的快感和可怜的尊严之外，又能如何？那些上访者依然被妖魔化，依然被精神病化，甚至直接就被送往精神病医院。总之，孙东东的道歉只是一个姿态，这个姿态是文本性质的，本身并不具备什么理念和价值。

　　因此，当务之急我们需要廓清的是，孙东东关于“对那些老上访专业户，我负责任地说，不说100%，至少99%以上精神有问题，都是偏执型精神障碍”的言论究竟是一家之言还是一种代言？或者说，这一言论是不是一些职能部门的观点，而孙东东则是利用自己的专家身份和权威符号，充当了这些部门的传声筒和工具？换言之，上访户有精神病是他一个人的想法还是一些公权力的想法？如果是前者，我们就没有必要暴跳如雷，毕竟学者有自己发言的权利；如果是后者，则让人惊悚和不安了，其释放的信号对上访者来说无疑是灾难。

　　必须提及的是，持有孙东东这种观点的官员和部门并不罕见。据报道，某地警方一位人士接受记者采访时曾直言不讳表示，上访者一般都存在一定的心理问题，通常都会出现愤恨、不满、焦躁、争辩、纠缠、易怒，甚至过激言行等心理刺激反应表现。如果这种认定成立的话，一些地方对待上访户的行为就是自然而然了，比如有的官员称，上访户是政府工作的添乱者，麻烦的制造者，不安全的因素，因此一见他们来到政府办公场所，就采取“围、堵、压、吓”等方式来对付，平时的应对之策则是：拖和推。

　　回到孙东东道歉上，即便在多方压力下，孙东东的道歉是诚恳的，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判断是谬误的，但一个人的道歉能说明什么和解决什么呢？如果相关部门不更新陈腐的思维和高压的思路，上访户的权利依然无法得到保证，他们的境状就不可能得到根本改观。事情的关键在于，只有让那些对上访户怀有傲慢与偏见甚至敌意与仇视的政府职能部门改变错误的观念，才是上访户的福音。

　　干部一定要站在老百姓的立场上，设身处地为他们着想，不要一听上访就嫌麻烦，就认为是“小题大做”，甚至“无理取闹”———这是日前中央政治局委员、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的一段讲话。在今年“维稳”的大形势面前，如何对待上访户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有祛除傲慢与偏见、敌意与仇视，不再把上访者当作麻烦制造者和精神病患者，体恤上访者的辛酸，积极解决上访者的难题，才能取得安定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