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步入回升通道

　　■ 张立群

　　在内需加快增长，而外需形势未出现进一步恶化的情况下，预计经济增长率提高的趋势可以持续，我国经济已经初步进入上升通道。

　　中国经济是否已经出现回暖迹象？这一问题如果在两个月前提出来，一定众说纷纭，无法达成一个主流的意见。在2009年即将过半的时候，再来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乐观地说，中国经济已经初步进入了一个回升通道。

　　回升“脉动”

　　从经济增长率来看。一季度，中国GDP同比增长率为6.1%，其中工业增长率为5.1%，1-4月份工业增长率为5.5%，经济增长底部回升的势头已经初步形成。

　　4月份工业增加值按可比价格同比增长7.3%，较3月份降低了1个百分点；但从累计增长率看，1-2月份为3.8%，1-3月份为5.1%，1-4月份为5.5%，呈持续上升态势。3、4月份工业增长率的波动，主要受库存调整的影响。去年四季度以后原材料库存处于持续调整中，3月份一度出现补充库存的活动，对工业增长形成拉动；4月份则再次出现去库存化活动，对工业增长形成抑制。由于库存调整已近尾声，幅度不大，因此对工业增长率的影响也不大，剔除这一因素，可以认为1-4月份工业增长率总体呈现上升态势。

　　从内需增长来看。投资增长持续加快，城镇固定资产投资1-2月份同比增长26.5%，1-3月份同比增长28.6%，1-4月份同比增长30.5%。剔除价格因素，一季度城镇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加快了14.23个百分点。消费也比较活跃，一季度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长15%，剔除价格因素，同比加快3.6个百分点，4月份按照可比价格，消费增长较一季度又加快0.1个百分点。消费结构升级活动重新活跃，1-4月全国乘用车销售282.67万辆，同比增长15.09%，4月份乘用车销售同比增长37.37%；1-4月全国商品房销售面积17625万平方米，同比增长17.5%，销售额同比增长35.4%。

　　另一个可喜的形势是，内需增长加快具有可持续性。1-4月份城镇固定资产投资中，新开工项目计划总投资同比增长95%，表明后续投资数量很大，在政府投资大量增加，银行贷款规模较快扩大的情况下，预计未来投资将持续较快增长。在政府投资增长不断加快的同时，市场引导的投资增长也在加快。随着房地产市场的回暖，房地产投资增长逐步加快，全国城市房地产开发投资1-2月份同比增长1%，1-3月份同比增长4.1%，1-4月份同比增长4.9%。消费需求比较稳定，1-4月份显现出来的消费趋旺的情况，在经济景气度提高，支持消费信心因素增强的背景下，预计将继续保持。汽车市场的回暖是在购车需求累积和汽车性价比持续提高的背景下发生的，支持购车的政策因素只是诱导性作用，根本还是消费结构升级的大背景，其回暖是可以持续的；房地产市场的回暖，也是在房价预期改变以后，刚性购房需求释放的结果，基于人口向城市转移和城市居民住房改善的需求，累积的购房需求巨大，考虑当前的房价收入比水平，可以判断房地产市场回暖也是可持续的。综合分析，在汽车、住房需求恢复较快增长的拉动下，预计市场主导的需求将逐步回升，而近期政府主导的投资增长已在不断加快，因此内需的加快增长是可以持续的。

　　与内需增长的乐观形势相比较而言，外需下降也未明显加剧。4月份外贸出口增长为-22.6%，降幅较1-3月份加大2.9个百分点，出口继续保持20%左右的负增长状态，未出现进一步恶化的态势。

　　综合以上分析，在内需加快增长，而外需形势未出现进一步恶化的情况下，预计经济增长率提高的趋势可以持续，我国经济已经初步进入上升通道。

　　内需为主  外需为辅

　　当前，我国仍处于工业化、城市化双加速阶段，经济发展对外需的依赖程度仍然较高，因此，立足扩大内需的同时，必须注意继续充分利用国际市场和国际资源。另一方面也要注意到，我国经济仍然是内需主导的发展模式，外需对我国经济增长是辅助性作用，而不是决定性作用，可以从三个方面支持这一判断。

　　从企业生产对外部订单的依赖程度看，我国经济增长对外需的依赖程度不高。描述我国经济对外依存度，有时使用进出口总额(按人民币计算)占GDP比重的指标，按此计算，我国经济对外依存度超过70%。但从需求角度分析，则应仅计算出口占GDP的比重，按此计算，则会降低到37%左右。还要考虑加工贸易出口的作用，因为这些出口对我国企业生产的带动作用并不大，主要带动的是分布于国外的很多企业的生产。剔除加工贸易出口，则出口占GDP的比重就下降到18%左右。与日本、美国比较并不高。

　　从GDP使用角度看，净出口占GDP的比重2007年为8.9%，国内最终消费和资本形成占GDP的比重为91.1%，也表明我国经济是内需为主的发展模式。

　　从2003年以来我国经济持续较快增长的原因看，也表明我国经济是内需主导的模式。2003－2007年我国经济的持续快速增长，本质上是国内消费结构升级带动的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的全面加快。这就是居民生活改善的重点从“吃、穿、用”转向住和行，进而带动了国内汽车市场特别是家庭轿车市场以及房地产市场的空前活跃。并进而带动了汽车工业和房地产业快速发展。而汽车工业和房地产业的产业链条相当长，对于整个工业制造业的带动力度，比“吃、穿、用”相关的产业大得多。这就必然带动工业内部结构的变化，带动工业规模的扩大，带动重化工业特点突出的工业化进程加快。而人口向城市的转移以及城市居民居住条件的改善，则带动了城市化进程加快。这是2003年以来经济持续较快增长的基本原因。从这点看，也可以判断我国经济增长是内需主导型的。

　　综合分析，外需对我国经济增长的作用不断提高，但仍然是辅助性的，内需特别消费结构升级才是本轮经济持续较快增长的决定性因素。只要内需能够持续较快增长，就可以支持中国经济继续保持较快增长态势。

　　保增长的着力点

　　经过去年四季度以来的政策调整，内需加快增长的态势初步形成，外需大幅下降的情况也趋于稳定，经济增长回升态势初步形成。需要注意到，外部需求仍可能发生较大波动，国内投资消费加快增长中也存在很多不稳定因素，如果不能够因势利导，协调好总需求增长，经济回升仍可能出现一定的波动。

　　因此，应深刻认识2003年以来经济持续快速增长中积累的诸多矛盾，把握好当前时机，在保增长的过程中着力加以解决。应该看到，我国经济2008年以来的重大变化，也是一次基于中长期发展的重要调整。未来的经济回升过程将伴随多个方面的结构调整，包括内外需求结构、产业结构、重化工原材料行业规模和内部结构、工业化与城市化关系等多个方面。最后，与巨大的生产规模和供给潜力比较，总需求增长尽管会不断加快，但在较长时间内需求相对于供给仍将相对不足，供求关系表现为平衡或局部供大于求，国际市场总体预计也将呈现供大于求的格局，这将导致市场竞争比较激烈和价格涨幅较低。

　　针对以上情况，在采取一系列需求政策努力促进总需求恢复较快增长的同时，应采取针对性政策，通过充分发挥市场机制作用，引导好面向中长期目标的调整活动。主要是，加快完善基本社会保障体系建设，提高基本生存保障线的水平，提高应对困难形势、保障民生和社会稳定的能力。加快调整国民收入分配格局，提高劳动收入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抓住有利时机加快推进能源资源价格体系改革，充分发挥市场机制的作用促进节能减排。密切关注发达国家面对此次危机进行的产业调整活动，特别是发展低碳经济的活动，注意吸收其中的先进适用技术推动我国产业以较低成本有效降低排放；做好应对发达国家以减排为手段对我国经济发展的可能限制。加快制定国土资源中长期规划、城市布局和产业布局的中长期规划，制定各城市发展的中长期规划，按照规划目标合理配置土地等资源，稳步推进户籍制度、土地制度改革，扩大城市社会保障和公共服务覆盖范围，加快城镇化进程，构建国内需求长期快速扩大的基础。通过以上工作，努力促进经济回升保持健康可持续态势。■

　　(作者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宏观经济部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