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社论

　　对湖北石首事件的官员问责在前日有了结果。中共荆州市委认为，鉴于石首“6·17”事件因一起非正常死亡案件演变成重大的群体性事件，造成了很坏的影响，石首市委书记钟鸣在事件发生过程中，没有及时发现并报告情况，错过了事件处置的最佳时机，负有重要领导责任，故免去其职务。石首市政法委书记、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兼局长唐敦武负有直接领导责任，也被免职。

　　上月17日20时36分，石首市笔架山街道办事处东岳路永隆大酒店门前发现一具男尸，当地警方经现场走访、尸表检验、现场勘查等，初步认定为自杀。经查，死者涂远高，生前为该酒店厨师。因亲属对死因表示怀疑，将尸体停放在酒店内，拒绝火化，导致围观群众越聚越多，引发了大规模群体性事件，一度造成车辆被毁坏，酒店遭焚烧。整个事件在国内外引起极大反响。

　　石首事件至今还不能说彻底清楚，其中的原委存在不同的版本，舆论期待真相的愿望其实并未停止过。尤其是，官方处置事态的内情极少披露。不过从现有的人事任免情况看，间接地承认地方政府存在着可检讨的地方。市委书记和公安局长同被追究，也意味着在行政层面上，石首事件接近终结。然而，挽回事件影响的工作仍未结束，新任命的官员仍需要作出选择。

　　“6·17”事件之后，有数十名民众被拘捕，其中有涉嫌打砸烧犯罪的，也有五名曾与政府部门签署免责协议的死者亲属。正因为后者的妥协，在事实上帮助了事态尽早平息。政府将其刑拘问罪，民众普遍理解为报复性执法。而违背承诺的抓捕举动，恰恰是现在遭免职的两官员所主导。既然已否定他们在突发事件中的领导行为，如何对待涂远高被拘亲属也就不容回避。

　　新上任的石首市委书记和公安局长很快就会发现，他们不仅是继任者，还不得不在处置石首事件上继续向外界表明立场。如果将免责协议当作前任错误的领导行为一并否认，也不是不可以，但代价就是继续背负失信之名，其实质是被迫笼罩在前任的阴影下，令事件的坏影响继续在国内外发酵。显然，这对尽早在社会舆论上消除恶评，重新树立石首政府的公众形象毫无裨益。

　　还有一种思路应该尝试，即把前任官员与其主导的免责协议区别对待，将钟鸣和唐敦武的处置不力限定在一定范围内。这样，拘捕死者亲属的举动就可以认定为所谓“处置不力”的一部分内容，而释放在押亲属就属于纠错。这样的做法，并不涉及诸如重新定性石首事件之类的挑战，表现为主动与前任加以切割，既呼应了舆论的期待，也能证明新班子在处理扫尾工作上的正确态度。

　　对石首相关官员的问责，符合舆论吁求。只是，体制内的问责不该止步于此，还必须延伸到恰当处置被拘亲属等方面，这才能体现问责的诚意，更是一个不虚假的问责制度理应具备的反省深度。事实上，将更多的人拘捕，或听凭之前的强硬手段延续下去，只会让党务及政法系统的新任负责人步前任的后尘，很难挣脱“6·17”事件的历史评判。

　　党政问责及其随后的官员调动，实质上为当地政府弥补处置失当提供了机会。至少，石首市新任市委书记并非没有选择，若把社会影响真看得如此重要，避免再次激化矛盾，从而将石首带出信誉流失的不良境地，释放关押亲属当然是承继问责的必要步骤。石首事件横亘在那，冷漠或搁置并不能超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