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川：跳出误读之争看游商小贩的困境
作者：王石川
针对引起热议的《个体工商户条例(征求意见稿)》，全国城管执法局长联席会议执行会长兼秘书长罗亚蒙7月28日明确表示，把《条例》相关规定理解为“流动商贩合法化”是一种误读。(7月29日《新京报》)
在城管整体形象不佳的现实语境中，不少网民先入为主地认为，所谓的“流动商贩合法化”是一种误读，凸显了城管恋权的本能。但实际上，如果仔细阅读了罗亚蒙的原话，便可发现其所言不虚，其表述揭出了三点真相。
其一、罗亚蒙称，本次征求意见稿的本质意义，并非开禁流动商贩，而是“为了强化流动商贩的工商行政许可，并进一步缩小和限定流动商贩的流动范围”，“以增加工商部门的规费收入和国家税收”。此言并非无的放矢。由于全国财政收入下降，要完成全年9.8%财政收入增幅预算，难度不小，因此强力征税便是一个方向。
最新一期的《南风窗》报道，一些地方强调，对税收要“应收尽收”，对所有企业的财务全部查账(2006—2008)3年。加强对原有税源企业的监管，还准备扩大税基，缩小免税和税收优惠的范围。一些地方，征税已经成为落实到街道、村庄，征税、稽查、街道干部齐动员的群众运动，财政压力有向企业转移的趋势。在此情景下，拿流动摊贩“开刀”，以增加税费收入，并非戏言。
其二、罗亚蒙说，“全社会都应当清醒地认识到，无固定经营场所个体工商户全部进行工商登记是做不到的，但是都宣布非法也是不现实的”。因此出于对弱势群体的保护，不应当进行强制许可，而应当是提倡、鼓励，让无固定经营场所个体工商户自愿选择登记还是不登记。这同样有其道理，要所有的流动摊贩都主动进行工商登记，既不可能，也未必符合流动摊贩的本意。
“管理就是收费”在许多地方已经异化为潜规则，据悉，2005年全国行政事业性收费总额达4000多亿元，其中很多收费是乱收费。数字显示，1999年到2004年，我国个体工商户6年间净“缩水”810万户，许多个体户就是死于不堪忍受的税费。那些流动摊贩收入菲薄，他们愿意被纳入管理并心甘情愿缴纳税费吗？
其三、罗亚蒙说，“按照国务院要求的‘谁许可审批、谁管理、谁负责’的原则，个体工商户的主管部门应当是工商部门”，“工商部门不能只管收费发照，把问题都推给社会，尤其是不能让城管部门来背黑锅”。这番话也揭示了真实而冷酷的真相。
有人粗略统计，城管的执法覆盖13个领域：市容、环卫、城市规划等，拥有三百多项职权，有城管队员甚至自称，只要没人管的事儿民众就会找城管。显然，正是城管权力过大过于粗疏，而不受约束，自然会做出一些危害摊贩的事。
因此，在事关流动摊贩的问题上，我们切勿仅仅陷入合法不合法的两极思维中，如果所谓的合法化只是为了收取税费，即管理就是收费，收费了却不提供相应的服务，这绝非流动摊贩的福音。同时，对于城管来说，在当下，城管确实处于权力过多、约束过少，什么事都推给他们、却又没有明确授权的双重困境。又要城管管得多、又要他们不出事，也确实苛刻。
媒体有没有误读“游商合法化”，这需要进一步见仁见智。但毫无疑问，摊贩需要的是合法化，需要的是享受优良的服务，而绝对不是高昂的税费。而化解城管和游商小贩之间的对立情绪，不止需要合法化的外套。如果在制度上不约束城管的权力，不明晰其分工，什么事情都推给城管，那么两者之间的困境便永远难以消除，摊贩没有好日子过，城管也必然吃力不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