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燕农

　　这个月末的两例新闻既令人激愤又令人感到沉痛。洛阳当地报纸刊出高考移民招生广告，重庆方面利用职业学校的名义迁移户口，使学生可在原籍“借读”在重庆高考，由于怕受到关注而穿帮，移民生被提醒“千万不能考状元”。今年高考，绍兴一中73名以体育竞赛获奖者加20分的考生中，有30名为政府官员与事业单位领导子女，19名企业老总子女，远不止此前媒体报道的数字。

　　此前媒体披露“浙江高考航模加分者被指多来自权势家庭”引起舆论轩然大波，现在看只是冰山一角，更多的权势家庭或许曾经“偷着乐”，而且今年浙江新一轮“三模三电”已经开赛，绍兴报名参加人数较去年大为增长，比赛中教练裁判联手“放水”，领队穿针引线，仿佛丝毫未受到此前舆论的影响；重庆在洛阳招收高考移民的有关学校，曾经得到重庆万州区多个部门的“配合”，早在2007年即被查处，但他们依然如故，且宣称招生从未停止过，利益链条和移民黑洞根深蒂固。

　　这样一种高考乱像呈现在眼前，几乎可以灼伤公众的眼睛。质疑，批判，强烈吁请追查和问责，都不过分。但是，从浙江“三模三电”比赛加分三番五次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而岿然不动来看，有时候舆论面对权势缠绕的利益集团，几如绵绵细雨。此种乱像，其实根本不用仔细分析，破解出路无非是：其一，必须重典问责以儆效尤；其二，必须完善制度以堵塞漏洞，譬如按考生数量分配高招指标，取消部分名目繁多的高考加分。悲哀的是，法规制度并没有阻止重庆高考移民招生的卷土重来，制度完善依然在浙江如火如荼的“三模三电”比赛中裹足不前，愤懑的舆论不得不重复讨论这个解决措施早已大众化的问题。

　　正是规章制度的柔性、对公权问责的形式化、落后制度的漏洞百出，让权势与金钱一次又一次合谋，并且以不断扩大与公开的情势去粉碎原本就稀缺的社会公平正义。从这两起事件中，我们分明看到这样一幅图景：手握公权者，用权力去为子女在高考中的“超国民待遇”呼风唤雨；手持资本者，用金钱为子女在高考中的“超国民待遇”铺路搭桥；无权无钱者，则通过高考移民的方式让子女占得先机——公平正义，就这样在权势之间以及权势之外的社会空间中，逐渐泛化沦陷。

　　最终还在呐喊公平正义的，恐怕仅仅是连三万元移民钱都掏不出来的穷人了。这样的呐喊其实已经异乎微弱，因为权势、金钱以及权势金钱之外的很多人，都在千方百计逾越公平正义的底线去寻求自己的“超待遇”。这个时候，公平正义已经不仅仅是稀缺品，其在整个社会中的信仰价值也会大打折扣，因为太多的人在坚守公平正义底线的同时，不是获得社会奖赏式的回报，而是“惩罚性”的吃亏。

　　公平正义过多从底层社会呐喊出来，是一种不正常的状态。更重要的是，在高考移民、“超国民待遇”考生践踏着公平正义的底线成长的现实中，我们还能不能对未来社会的公平正义寄予希望？从这个意义上说，对高考移民和高考加分的乱像，我们已经没有本钱再来一次“宽大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