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宪容：油价调整对股市有决定性影响
作者：易宪容
按照现行的成品油定价机制原则，市场上预测8月26－27日国内成品油价格会上调，而且不少分析员更是说成品油价格上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正因为有这样的市场预测，早几天不仅石油销售企业开始在囤油，不少城市的私家车把油箱加得满满的，而且两大石油公司的股票也持续上涨。但实际上，两天过去，发改委并没有调整成品油的价格。
8月28日，发改委有关人士接受上海某家媒体专访时明确表示，在当前工业经济企稳回升的关键时期，发改委将尽量减少成品油价格调整的频率，这一做法并不违背现行定价机制的原则，因为现行成品油定价机制规定，当国际市场原油连续22个工作日移动平均价格变化超过4%时，可相应调整国内汽、柴油价格。尽管这两个条件已经全部满足，但发改委有关人士表示，规定是说“可相应调整”，而并非“必须”调整。而频繁变动的油价不但会增加国内消费者无谓的开支，而且也会给宏观经济增加更多的不确定因素。对于发改委人士的这种解释，看上去有一定的道理，但市场会感觉无奈。而这种市场感觉到的无奈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可能会比发改委希望达到的目的弊端大得多。由于油价没有调整而引起8月31日股市大跌时，发改委网站又声明，他们没有说要改变现行成品油定价机制，但9月2日晚9点又上调了成品油的价格，尽管这次上调没有到位，他们还是看到其行为的严重性。因为这次发改委没有在“规定时间内”上调成品油价格行为是严重弊大于利。何也？我们可以作一点经济分析。
我们知道，市场为什么预测发改委这几天会调整成品油的价格？其根据的是2009年5月7日国家发展改革委员会颁布了《石油价格管理办法(试行)》(以下简称《办法》)以及这个《办法》公布之后发改委的执行情况。既然国内成品油价格有现成规则，而且早些时候发改委也在按照《办法》规则实施，那么市场会认为其《办法》是有承诺与可执行的。经济分析员根据市场的变化来预测成品油的价格上调也是自然的。
但是现在发改委官员出来说，《办法》是说“可相应调整”，而并非“必须”调整。这不仅是在玩文字游戏，而且是抛弃政府的承诺与弱化政府的威信。因为，《办法》是发改委制定的，并给出成品油价格调整两个十分刚性的条件。只要这两个条件满足，成品油的价格就可按照这个条件的变化调整。如果说，自己制定的成品油形成价格原则可以任意解释并不实施，那么什么规则才可实施呢？对自己制定的规则随时否决，否决的不是《办法》的规则而是政府部门对社会的承诺及政府部门的威信。市场一定会想，一个言而无信的部门能够做些什么呢？所以，发改委网站只能澄清，他们没有接受这种采访。尽管出来否认了没有接受采访，那么这家媒体报道的消息就是假的。如果是这样，其问题就会更大，有媒体竟敢冒充部委造假！
可以说，近两年来，政府对成品油价格管制的政策，从来就没有认真地评估与反思过。2008年9月美国金融海啸爆发，从而使得中国经济在2008年第四季度及2009年第一季度经济增长突然快速下行，这里既有外部冲击的原因，也有中国经济发展过程本身的原因，更为重要还与中国经济政策管制过度有关。比如说，2008年国内股市暴跌，既有股市泡沫本身的因素，也有政府对上市公司价格严厉管制之原因。2008年上半年，国际油价快速飙升但政府对成品油的价格实行严厉管制，从而使得两大石油公司2008年的业绩严重亏损，股价也随之一泻千里。由于两大石油公司在A股和H股市场，特别是A股市场具有绝对的权重。当它们迅速下跌时，整个A股市场也难以幸免不暴跌。在这样的情况下，整个中国经济岂能不受到巨大的影响与冲击？
今年5月初，发改委推出《办法》，或开始放开对石油及电力等行业的价格管制。从5月下半月开始，市场就开始把股市的关注点放在权重股上。随着两大石油公司价格管制放开，股市也开始不断上涨。在这过程中，上证综合指数也从5月底的2622点上升到8月初的3400多点，指数上涨幅度达到33%以上。随着股市指数的上行，市场信心开始恢复，全国经济形势也开始好转。但当市场发现政府又可能以价格管制的方式来管理两大石油公司时，中石化的股票暴跌近30%，由此拖累了A股市场股价的全面下跌。比如，由于市场传闻说发改委不调整成品油价格，从而使得8月31日中石化的股票暴跌10%，也导致国内股市15个月以来最大跌幅。
虽然政府管制成品油的价格，目的是为减小油价变化对宏观经济冲击，减轻消费者负担，但是按下葫芦起了瓢，不仅没有达到目的，反而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因为，发改委希望减少对成品油价格调整来稳定物价，稳定宏观经济形势，但是这样做不仅放弃了政府的承诺与丧失政府的威信，而且也给国内股市带来巨大的震荡与股市价格的全面下行。当股市价格全面下行时，不仅使得许多公司的融资计划可能面临中止，而且也让刚有点信心的国内中产阶级又不敢消费了。如果这种情况出现，中国经济所面临的风险就大了。因此，管制两大石油公司的成品油价格不仅没有起到稳定经济的作用，反之适得其反。(作者系中国社科院金融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