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福东：台湾选举演绎政治黑白嘉年华
作者：韩福东
台湾几乎每年都有选举季，政治嘉年华热闹非凡。今年年底的县市长选举，党派提名作业已经尘埃落定，各候选人的赤膊肉战已经展开。在台湾，有选举，几乎都少不了谩骂和买票贿选。2008年的“立委”选举，迄今已经有3位当选者因涉贿选被法院宣布当选无效，其中包括云林县区“立委”张硕文。
按台湾法律规定，当选无效后，补选工作必须在3个月内完成。前不久，我在台湾云林观摩了“立委”补选，对台湾民主政治生态有了更近一步的切身考察，有些碎片化的感悟。
2008年的“立委”选举，云林该片区共有6人参加角逐，当选者张硕文是国民党籍，紧跟其后是民进党的刘建国。其他四位候选人分别来自制宪联盟、大道慈悲济世党、第三社会党和无党籍，得票数少得可怜。这一次“补选”，除了国民党、民进党两大党派推出的候选人外，尚有一位无党籍候选人，但他是刚刚从国民党内分裂出去的——而且最后得票率最低。这大抵可以说明，台湾已经进入政党政治时代，没有强大的政党做依托，基本是玩不转的。
选举的各种文宣与造势活动，是需要大笔钞票的。我走访刘建国竞选总部时，他的竞选副总干事曾清河向我透露，这场选举下来他们大概需要花费2000多万元新台币(1元人民币约合4.5元新台币)。民进党一向以缺钱著称，他们更羡慕有党产的国民党在选举中的大手大脚。不过，这一次，一般认为那位无党籍候选人花费最少——他是帮儿子张硕文买票一审被判刑5年的张辉元。
张硕文已经三审定谳，失去“立委”资格，张辉元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决定代子出征——按无罪推定原则，他一审被判刑无碍他的政治活动。代子、代夫甚至代妻出征，在台湾是司空见惯现象，因为台湾地方派系影响很大，投票给派系，爹和儿子一样得票。不过这一次，张辉元被国民党排黑条款排除，决定退党参选。虽然输得很惨，但仍拿到18%的基本票，比国民党推出的候选人略低——可以推断，如果蓝营不分裂，他又能作为国民党推出的候选人与刘建国单挑，并非没有赢的可能。
一个大规模组织贿选的人，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买他的账？这牵涉到一种选举文化。各位看官或许看过梁家辉主演的《黑金》，黑是黑道，金是贿赂和贪腐，它是伴随着选举政治而在李登辉时期坐大的社会现象，其中以云林最为严重。选举期间开黑枪恐吓，贿选买票，花那么大阵仗为了什么？选举少不了财团的支持，当选后要怎样回报？这中间牵涉的问题，除了可能的贪腐，还有政策的暗中倾斜。
当然，在云林观选，我感触最深的，还是那种攻讦抹黑的选举文化。如果单看竞选文宣，三位候选人不是“黑道”、“流氓”就是“傀儡”，彷佛黑社会在自相残杀。台湾社会最大的落差，在我看来，是政治人物以“自由、权利”为名的冲撞、谩骂与颠倒黑白，与如慈济佛教基金会这样的民间社团的向善努力适成对比。政治人物的表演败坏了社会的风气，而慈济等社团的深耕与影响，为民主转型不至过分混乱与劣质提供了价值基础。
即便云林的乱象，似亦胜过泰国红衫军与黄衫军暴力对抗和民主政体下菲律宾马科斯家族的腐败横行。我个人认为，就如同专制有开明专制与极权铁幕，民主政体亦有黑有白有好坏之分。(作者系南方都市报首席记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