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戎国强

　　春节临近，单位人最惦记的事情，就是年终奖了。近日，一个帖子在各大网站上被疯狂转载，点击率达数万次，内容是“中铝东轻公司某厂年终奖：工人200元，副科7000~8000元，正科10000元。”另一个同时疯传的说法是“25倍”，即干部的奖金额是工人的25倍。

　　东轻公司，即东北轻合金有限责任公司，是中国铝业公司旗下子公司。这个帖子的真实性如何呢？《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调查的结果是：中铝东轻公司财务总监王萍对奖金的性质作了“正名”：“工人们搞错了，那不是年终奖，而是绩效奖金。”关于奖金额度，中铝东轻公司人力资源部负责人表示，“副科级干部拿到的奖金数，绝对不可能超过五千元”，证明了“25倍”的说法基本属实。

　　东北轻合金有限责任公司属于制造业，员工主体应该是一线工人，但是他们干了一年只能拿200元的绩效奖，说明他们的工作业绩很差，那么这一年企业的业绩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副科级干部的绩效奖是工人的25倍，又说明企业业绩很不错，那么这个业绩是哪里来的呢？是干部们坐在办公室里“管理”出来的？或是干部到车间，到生产第一线顶岗，才创造出良好的业绩？如果是这样，干部奖金是工人的25倍，完全应该。但是，这可能吗？

　　对于这个问题，劳动法专家卢敬波告诉记者，“每一家公司都有自己的企业规章制度，国有企业还要受到国有企业的一些制度的约束。而企业的规章制度，都需要经过企业的职代会通过才有法律效应，因此，不管该公司发了多少钱，只要是经职代会通过的合法的方式，就没有任何问题。”

　　卢专家是真的不了解企业“职代会”的真实运作情况，还是假装不知道？在很多企业——即使不是全部，也至少是大多数企业——无论是“职代会”的人员组成，还是“职代会”的会议(包括表决)程序，基本上由企业负责人说了算，企业负责人要在“职代会”里通过一个规章制度，根本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即使大部分工人都反对，也不会有用。也就是说，工人根本不能凭借“职代会”来与企业领导层博弈，为自己维权。这种状况，几乎是人们习以为常的“潜规则”了。卢专家两眼一抹黑，能研究好劳动法吗？

　　除了职代会，企业工会为工人维权的能力也很弱。工会主席一般都享受企业副职待遇，属于企业领导层；这样的体制，把工会主席的个人利益和企业领导层捆绑在一起，工会主席和普通工人分属不同的利益集团，如果为工人维权就要和企业领导层对立，有几个工会主席还会站在工人一边？如果企业领导比较讲公平，能体恤工人的难处，那是工人的运气，像中铝东轻那样，只好到网上喊冤，有用没用，全凭运气。

　　多年前，企业改革开始时，就强调企业自主权，但似乎没有谁说过要给工人自主权，企业改革那么多年了，工人的弱势地位基本上没有得到改善，手中没有与企业博弈的合法工具，一个直接的结果就是，在企业内部分配改革成果时，工人所得总是很少，为改革付出代价的却往往是他们。中铝东轻工人的超低奖金，只不过为这种状况提供了一个最新的实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