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玉华
本周,闯进瓷器店的“公牛”还真不少。
前有任志强说:房价是门槛,没有钱没有能力就别住在北京。后有中国房地产学会执行会长、北京房地产学会常务副会长陈贵说,高房价、高租金和高生活成本,是控制北京等特大城市人口无序膨胀的唯一生态门槛。
注意,他用了“唯一”二字。
这位自称没有“歧视”,仅仅只是想“找到一把公平的尺子,剪裁一身适合北京的衣服”的“裁缝”陈贵,给北京做了身贵重的“黄袍”:马路上的车子档次不能太差,人的素质整体水平不能太低,生活起来不能太容易。“谁来都欢迎,啥人都能活的北京思想,要不得。”
好个“要不得”。
可是,脱掉“10万元以下的车不能在北京上牌照”、“低收入、低素质和低学历‘三低’不能再增加了”这层层马甲之后,陈先生举起了他手里的皇帝的新装:维持高房价。“要不得”的背后,是“要得”,非要不可。
从“为富人盖楼”、“穷人富人应分开住”、“房地产就该暴利”、“公开房价成本,就像让摸老婆胸”,到现在的“买不起房为什么不回农村”、“高房价控制人口”,这些一脉相承的言论,一再挑战着公众关于房价高涨的神经“痛点”。
而且,照陈贵的逻辑,城市将由市民生活之地和文化容器,变成漏斗、筛子,其“丛林法则”调控的不是城市生态,而是人口结构。如果真的用房价单一经济杠杆,“房价总理说了不算,总经理说了算”,北京会变成富贵之都,而且按二环、三环、四环、五环、六环的阶梯式房价,留在北京的“富人”也就会按金钱数,细分成“千层饼”。这就是好的城市生态?
早在1933年,举世闻名的《雅典宪章》就指出:城市在精神和物质两方面都应该保证个人的自由和集体的利益。对于从事城市计划的工作者,人的需要和以人为出发点的价值衡量是一切建设工作成功的关键。
上海世博会上智利馆也传递了“纽带之城”这样的理念。一进展示厅,就能听到一个有磁性的女中音在诉说:“城市是什么?”“城市不只是街道,不只是高速公路,不只是高楼建筑物,也不只是被人称之为家园的地方。”展厅的显示屏上出现了各种智利人用手心对着镜头的画面,表达出“人与人之间渴望沟通,渴望传递”的理念。
城市如同人,一个人也是一座城。而“高房价控制人口”论的逻辑起点正是以“房”为中心,而不是以“人”为中心,它的后果是将原本没有围墙的城,隔离、分化,变成一座座的孤岛。
反过来说,按国际经验,高房价也未必能赶走穷人。高房价与拥挤几乎从来就是相生相伴的。“乱建贫民窟”的孟买、东区和南区天壤之别的伦敦就是明证。
事实上,北京的“门槛”已经很高了,包括户口、高考政策等等,可这些“栅栏”很轻易地就被汹涌的人流踏平。控制北京人口,说到底是转变城市职能,做“减法”,而不是“加法”。北京有太多的“中心”:政治中心、文化中心、经济中心、科技中心……搬走了首钢,又迎来了汽车城,职能太多。北京俨然是中国的华盛顿、中国的好莱坞、中国的波士顿和中国的硅谷。试想,如果把肉分摊在不同的锅里,会有那么多人来抢一口锅吗。
我们承认,北京是病了,而且提前病了。北京市常住人口达1972万,规划中2020年北京市常住人口总量控制在1800万人的目标,已经提前10年突破了。设计、治疗这座城市,挑战着大智慧、大视野、大气魄和城市设计者的意志。
不难想象,真正的城市建造者之思想应该接近哲学家与诗人。显然,陈贵不是,他是商人。但让人无法容忍的,是他并不是以商人的口气和身份,而是以学者口吻、挟官方背景来发表这番言论。
这让人不得不警惕:“高房价控制人口”代表的除了个人观点,是否还有一大批人、乃至某个阶层的通行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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