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引起舆论广泛质疑的“冷水江市人事局局长之子未毕业直接当公务员”事件,湖南冷水江市、市政府经过调查证实,网帖和媒体报道的情况基本属实,决定责成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市编办取消原市人事局局长曹长清之子曹博文的聘用资格,责成纪检、监察部门组成调查组,依法依规追究相关责任人员的责任。
与近期各地发生的多起用人腐败事件一样,冷水江市的这起“官二代权力世袭”丑闻,也呈现出如下三个典型特点。
其一,事情败露乃出于偶然而非必然。如果不是偶然被网友和媒体曝光,这样的事情原本可以在内部操作得天衣无缝,外人根本无法知晓,也就完全无从监督。以这种形式被网络和媒体曝光,目前看来只能说是小概率事件,正如冷水江市人事局某副局长所言,“如果这个事你们查,还多的是”——像这样照顾“官二代”进入官场世袭权力之事,在其他一些地方和部门,其实也是盛行已久的潜规则,只不过大部分并未被曝光而已。
其二,事情败露之后,以推卸责任为目的、以巧言狡辩为能事的危机公关机制迅速启动。在冷水江市人事局局长曹长清的《请求安排子女工作的报告》上,有冷水江市委书记刘小龙的批示“请志光、伟志同志予以关照,研究解决”,有常务副市长陈伟志的批示“拟同意安排到市财政局事业单位,请何市长批示”和市长何志光的批示“同意”,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这足以说明,市委书记、市长、常务副市长等市委市政府领导,不但认可了曹长清安排子女工作之请的合理性,而且分别作出了实际的安排,毫无疑问,他们对此不但应当承担领导责任,而且还应当承担具体责任。然而,冷水江市发布的初步处理意见,却说什么“财政局下属的工资统发中心当时属于事业单位,急缺人手”(事后才知道该中心属于“参照公务员管理单位”,应当“凡进必考”),加之曹长清的儿子专业对口,所以就批准了这个人事安排方案。言下之意,市领导作出上述批示没有任何不妥,不应承担任何责任。
其三,“大鱼”推卸了责任,再象征性地处理几个“小虾米”,问责就可望顺利完成。冷水江市发布的初步处理意见,已经为处理“小虾米”埋下了伏笔——冷水江市编办主任钟萍说,市编办没有把好用人关,“相关的经办人员以为曹博文已经大学毕业了,就开出了冷水江市行政、事业单位编制使用通知单”。瞧瞧,惟一需要承担责任的只是“相关的经办人员”,而且,这些经办人员的过错,属于无伤大雅的“技术性失误”。如此一来,即便是追究“相关的经办人员”的责任,也只能是装模作样地“打一巴掌揉三揉”就OK了。
“官二代权力世袭”丑闻曝光,坊间网上吵吵嚷嚷沸反盈天,其实这样的事情见多了,当事地方和部门已经形成了一整套堪称完备的应对机制,轻而易举就将舆论的压力化解于无形。真正应当对丑闻承担责任的“大鱼”安然无恙,被究责的“小虾米”充当了替罪羊,不过是暂时受点儿委屈,作为“护驾有功”之人,他们日后更可能被加倍补偿和奖赏。长此以往,官民之间原本已经存在的情绪对立和恶意相向,也将愈演愈烈。
不妨看冷水江市将如何“依法依规追究相关责任人员的责任”。以笔者之不才,如果不幸而言中,实在是哀莫大焉。(作者系《北京青年报》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