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宪容：央行挥动了稳健货币政策的大棒
从2010年四季度至今，央行已四次上调存款准备金率并两次加息，国内货币政策转向已十分明显。今年1月14日央行又宣布，从1月20日起上调存款类金融机构人民币存款准备金率0.5个百分点。这表明，针对目前的市场形势及环境，央行随时都会挥动稳健货币政策的大棒向市场施加影响。
为何刚进入2011年，央行的货币政策立即开始操作？其实，在国内货币政策转向以后，央行灵活使用各种货币政策工具已经成为常态。因此，这次央行上调存款准备金率并非完全出乎市场意外。而且，在2011年央行的工作任务中，已明确地指出了会创造性使用存款准备金制度。商业银行存款准备金率调整频繁及动态的调整在今后一个时期内估计仍会频繁出现。
央行货币政策在新年伊始即出手，应该出自以下几个方面的考虑：第一，日前公布的金融统计数据显示，2010年12月人民币贷款增长4807亿元，令全年新增贷款达到7.95万亿元，超过年初规划的7.5万亿元“红线”。与此同时，截至2010年12月末，广义货币供应量M2余额高达72.58万亿元，同比增长19.7%，增幅更超过年初预定的17%的目标。这表明，信贷增长过快、市场流动性泛滥仍然是当前金融市场的主要问题。如果这种现象得不到迅速改变，将对2011年中国经济增长带来巨大的不确定性影响。
第二，2011年第一个星期金融机构新增信贷已近5000亿元的天量，其中国有四大行投放约2100亿元。但是，管理层的目标是希望改变以往几年在第一季度信贷过度扩张的方式，要求1月份全月新增信贷不得高于9000亿元，四大行不得高于3100亿元。但实际上的结果与管理层的要求相差太远，国内各商业银行信贷盲目扩张的冲动依然十分强烈。对此，如果不能够通过货币政策工具引导，那么今年商业银行的信贷行为又会重蹈覆辙。因此，这次央行上调存款准备金率不仅将直接冻结商业银行3500亿元的流动性，抑制金融机构信贷扩张能力，间接调控货币供应量，而且也向国内商业银行明确的发出了警示。如果银行不遵循稳健的货币政策，央行可动用的政策工具不少。
第三，对于国内商业银行来说，本来目前是对个人住房按揭存量房贷款重新风险定价的好时机。但是，从已有的信息来看，目前各大商业银行存量对住房按揭贷款重新风险定价(即让个人按揭贷款利率全面自动的下调)的态度是按兵不动。就目前个人住房按揭贷款的优惠利率与存款利率来说，两者已经出现倒挂，商业银行的这种贷款是没有利润的贷款，但是它们就是没有动力来改变这种状况。原因何在？就是在商业银行以信贷规模为竞争力核心的情况下，它们更注重的是信贷规模扩张大小。因此，央行这次上调存款准备金率就是要改变商业银行这种行为激励，限制它们信贷规模的过度扩张。可以说，由于央行用存款准备金率对信贷规模的限制，那些希望通过个人住房优惠贷款信贷过度的行为开始受到限制。据报道，目前不少地方的商业银行开始全面调高个人住房按揭贷款利率，即使是首套住房按揭贷款利率有些地方也取消了优惠。可以说，通过存款准备金率对信贷规模的收紧，对住房按揭贷款的重新风险定价将会产生较大影响。
现在市场担心的是，如果2011年货币政策工具重点是放在数量规模管制上，那么这种信贷数量管制的底线会在哪里？当前国内大型金融机构存款准备金率已达到19%的历史最高水平，中小金融机构的存款准备金率也高达15.5%。国内商业银行存款准备金率上调的空间已越来越小。当前国内银行都已是上市公司，这几年这些银行从股市募集到的资金十分庞大，从而也就增加了这些银行的可贷款能力。这些上市银行与以往的商业银行概念相比有了很大的不同，存款准备金率上调对一些大型商业银行的影响不是太大。而且当前资本市场是完全开放的，这些上市的商业银行一旦资本充足率达不到监管层的要求，又会进入资本市场融资。现在我们所关注的是，这样一种“市场大量融资－信贷过度扩张－央行收紧－商业银行又上市融资”的运行模式是否具有可持续性。
央行货币政策的数量工具会不会再使用加息之类价格工具，这也是我们应该关注的一个重要问题。去年11月居民消费价格(CPI)同比上涨5.1%，创下28个月新高之后，国内的物价水平是上涨还是回落，已经成为判断央行是否会继续加息的一个重要依据。如果2010年12月及2011年的CPI仍然高企，居民存款仍然是严重的负利率，那么央行加息就会手起刀落。尽管2010年12月的CPI可能有所回落，但是2011年国内通货膨胀的压力并没有减缓。只要国内房价水平不全面调整，社会经济整体的物价水平上升是必然，CPI依然会处于较高的区间。在这种情况下，央行加息的概率仍然较高。
总之，2011年国内货币政策已经发生了根本性转向，流动性收缩与管理、抵制通货膨胀将成为央行货币政策的主要任务。因此，2011年央行将会更灵活地使用各种货币政策工具，管理好流动性，以此控制物价水平并保证经济的适度增长。这次存款准备金率上调只是2011年稳健货币政策执行过程中的一小步。
(作者为中国社科院金融研究所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