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我曾参与过一次集体性的实践采访活动，对象便是养老院。期间，我们以义工的名义对几家养老院进行了实地调查。

　　其中一家为小型的民办养老院。院内有一栋两层的楼房，但却足足住了了六十多号人，着实令我惊讶。这些老人大多行动不便，瘫痪在床的也为数不少。但院里的护工，加起来也就十人，算下来，一个护工要负责六个老人的日常生活。

　　这里的一位护工的向我们介绍，他们分白班晚班，每天早上五点半开始就要开始照顾老人的洗漱穿着，喂饭、喂药，还要负责洗碗、洗衣服、打扫卫生，搬动老人去晒太阳，照理老人的大小便等诸多繁琐的事情，直到晚上六点才能休息。而值夜班的护工，则向我们透露，夜间的工作压力也不小，因为他们面临着的，是深夜或凌晨里的无法预知的死亡，而他们当中，大多并没有过养老院的工作经历。

　　事实上，这些护工全部都是农村妇女，文化水平较低，无一接受过专业的培训。客观来说，她们的工作环境并不好，很多老人都是有病在身，一些还患有皮肤病。另外，她们的工作量也比较大，一天要工作十二个小时，一个护工要负责六个老人。可以预见的是，他们的护理工作无法做到如何细致，更谈不上符合标准。而他们的工资，却也仅仅只是千元左右，没有其他社会保险。

　　也正是因此，即便是一些在农村里能吃苦耐劳的妇女，也难以长久地从事这份护工的工作，这使得养老院的护工人员更替较为频繁。我们去的时候，恰巧碰上一位新来的护工与一位辞职的护工交接工作。后者告诉我们，儿子觉得她这份工作太辛苦，工资也太低，而且怕她染上传染病，便让他辞职。

　　由此放大，我们可以看到的，是众多民办养老院护工群体存在的问题：人员缺乏，且专业性不足；护工工资水平偏低，缺乏社会保障。

　　其原因在于，与公办养老院不同，所有的民办养老院都是自收自支。由于缺少政府及慈善机构的资金支持，民办养老院的全部收入都要依靠进住的老人。而这些老人大部分都是低收入人群，从而导致养老院的收入较低。也因而，在提高职工福利待遇，聘请专业护理人员以及扩大养老院基础设施等方面，民办养老院存在诸多困难，其服务水平自然也就无法提高。得不到高水平的服务，到养老院的老人也就不愿意花更多的钱，由此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目前，我国的公办养老院数量较少，对民办养老院的支持严重不足，导致整个行业的整体水平偏低。各种不利因素纠结在一起，更使得护工这一群体长期徘徊在非专业化的水平上。个别极端事件的发生更是暴露出，一些民办养老院在护工个人素质上令人堪忧。近日不就有媒体曝光，郑州市李江沟村畅乐园老年公寓的护工郑焕明叫醒被护理的老人，强迫老人喝尿么？

　　古人有云，老有所养，老有所乐。在贫富差距问题日趋突出的社会现实下，我们无法奢求年老之时，老有所乐，但起码也应老有所养。显然，目前诸多民办养老院中的护工群体，无法按照公众的期待完成这样的职责。而且客观地说，他们本身也并不该承担这样的责任。毕竟，是生活和现实将一群不懂护理的人赶上了这个岗位。这是他们不能承受之重。

　　作者：张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