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评论员 肖擎
故宫博物院因文物受损事件站在风口浪尖。此事没有完结,一则名为《故宫珍贵文物疑遗失!》的网帖,使这家文博机构因被指私自拍卖馆藏珍贵文物“创收”再遭质疑。
近期,对一系列事件的回应和处理,显示出故宫博物院管理上的混乱,这家中国顶级文博机构一次次失分。对于卖文物创收问题,该院副院长、文物损坏事故调查组组长陈丽华没有正面回应,只称“所有事情该处理的都处理了”。查清事实是第一步,但如果此次网友反映的问题属实,不知故宫还有多少信用可以用来支付代价。
从展品失窃到文物受损,几个问题的性质有所不同,但共同之处在于,所有问题基本上被故宫内部化。舆论推一下,动一下,回应、解释、处理,表现被动。而且,诸多事件叠加,很难说故宫问题的呈现只是出于偶然。
在这些问题的表现上,故宫不是一个特殊的地方。我们并不难在其他社会机构中发现这样的管理模式,对待和解决问题的方式,故宫事件代表了社会机构存在和运行的一种共性状态。
像故宫这样的机构,与权力机关有很大区别。对于权力,我们需要监督,迫使其在正确轨道上运行,内部监督、外部监督、事前监督、事后监督等之所以始终被强调,是因为没有了监督的权力不可想象。对故宫这样的专业机构,从事着社会文化事业,因其与公共利益有关系,监督也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在日常事务中形成规范,从业者对待事业、职业有稳固可靠的表现,也就是说,它们并不需要每天众目睽睽就应让人有基本的信任。
与对权力人物、权力机构的态度相比,人们对公共事业机构及其从业者一般都寄予了强烈的道德期许。很大程度上,这是因为它们从事的事业、代表的职业在人类历史中有其稳固形象,在世道人心中有自己的恰当位置,人们不需要像警惕权力一样警惕他们。比如教师、医生、律师这样的从业者,任何一个时代的人们都不是在时时担心他们做坏事,处处监督他们的行为,而是相信他们有基本的道德感,对事业是尊重的,对职业规范有坚持,纵有不称职之人,仍不影响人们的基本判断。
当今社会,阶层结构呈现多元化趋势,不管怎么变,一个社会都需要稳定的中间群体,而公共事业性机构正是这些群体开展事业的地方。稳定不仅指向数量,更包括他们在社会价值和社会道德上的担当与形象。随着社会发展,必将有越来越多的人进入公共事业性机构,成为各领域的专业人士,他们是社会主流价值的承担者,也可以说是社会中坚。这些人群,如果缺乏职业要求、丧失道德感,浑浑噩噩、随随便便,不仅使一种职业蒙垢,也必然在许多方面拉低社会运行的总体水平。
不是权力机关,事实上的表现却与权力机关无异,权力系统的各项规则、习惯、作风渗透到这些机构和它们的各项事业中,这并非只是故宫问题,也是诸多问题的核心所在。具体责任人受到了处理,但管理者对自身责任、对从事的事业缺乏反思,对责任缺少担当,不只是内部责任,还包括道德责任。
承载人们道德期待的职业,被人们寄予道德希望的领域,故宫的问题提供了警示。出现问题不可怕,可怕的是道德感一步步丧失。哪里失去,就在哪里找回来,老老实实,诚诚恳恳,社会的信任才有地方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