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在“创文”的冲刺关头不幸出了点儿问题。他们给多个小区的居民派发了一份“2011全国文明城市测评问卷调查(模拟卷)”，28项调查内容中，有对政府办事效率、服务态度如何评价，本市治安状况如何，本市反腐倡廉工作满意与否等问题。有趣的是，每项答案都打有红钩，问卷上也注明“打红钩者为正确答案”。既曰问卷，又“赠送”标准答案，问题就出在这里。扣顶帽子说，就是典型的“官意”替代“民意”。

　　所以用“不幸”二字来“定性”，是因为他们说了，“那份有答案的问卷，是效仿了一些成功获牌城市的做法”。如果这是事实的话，“不幸”在哪里就不言而喻。人家固然采用了这种方式，但是人家成功获牌了，至少没被捉到，更不要说被放大到处于全国的舆论监督之下。因此，即便是“效仿”的，也是“冤无头，债无主”。不难想象，任何一个“创文”成功了的地方，都会翻脸不认自己“兜售”过这一经验，都会认为自己“创文”的成色如何十足，虽然免不了暗地里弹冠相庆。

　　尽管没有什么证据，但笔者还是相信昆明的“效仿”说法不虚。无他，《吕氏春秋》说过：“有道之士，贵以近知远，以今知古，以所见知所不见。”这个有道之士，未必是修炼到了什么地步的仙人，而是那些推此及彼就能明白事理的人。有公职的人环顾一下自家周围，即便不是“创文”，大抵也不会对昆明的这种做法感到陌生。应当承认，这几年少了，前几年，不是动不动就搞个人人都要填写答案的所谓“考试”吗？哪一次不是试题与答案齐来？我记得有个“考试”更绝，上面发下一本书，前面是内容，接着是“试卷”，最后就是答案，全都是印刷好的，装订成一册。把答案纸撕下来，照猫画虎地填好，交上去就可以了。因为这种“考试”都有抽奖的诱惑，不用担心参与的广度。而申请了经费筹办这些游戏的部门，拿到这个精确到某个百分比的广度就足以邀功请赏，就足以在总结报告中浓墨重彩地添上一笔。昆明的问卷调查方式，不是自家发明，而是移植而来、借鉴而来。

　　然而，毕竟这种做法属于弄虚作假，没有曝光则已，曝光了，就该勇于承认错误。可惜昆明方面没有，只是为“引起误读、误解、误判”而“深表内疚和歉意”，这就不够明智了。你说“这个问卷并不是要求大家按照红钩钩来选择答案，只是一种参考意见，让大家了解‘考试题型’”，但是，诸如“你是否买到过变质、过期、伪劣食品”、“你对单位同事之间或社区邻里之间人际关系如何评价”这类很私人的问题，也用得着你规定“正确答案为：从未买到；好”，而人家会茫然不知所以地等着点拨吗？谁会误读，如何叫做误读？至于“如果在宣传员和志愿者入户发放宣传品时作详细说明，想必就不会发生这场误会”的说法，相当于把过错归咎于“临时工”了。

　　不过我们实在不必一味嘲笑昆明的做法，需要检讨的是无论何种荣誉的争取方式。说句一竿子打死一船人的话，我们中国人太喜欢干些自欺欺人的事情，公众已然目不暇接，某些人依旧乐此不疲。其实，不管怎么变换花样，谁都知道实质上是怎么回事，所以一定要用那成语，也只是“自欺”而已，“欺人”还根本无从谈起，可惜但求皆大欢喜，“人”也乐于被“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