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则徐
在最近贵州茅台酒厂举行的产品发布会上,有记者问及茅台方面对“三公消费禁喝茅台”提案的看法,茅台高管刘自力反应激烈,他反问记者:“三公”消费禁止喝茅台?那么我请问你,“三公”消费应该喝什么酒?刘自力的反问在网络舆论中备受批评,如果从话语的字面形式上来说,刘自力这一反问很正确,反问得好。就如刘自力所说:“我们省委书记也说过了,如果三公消费不喝茅台,那么你去喝拉菲吗?”我以为,与其让官员喝拉菲,不如让官员喝茅台,毕竟茅台是国产,而且比拉菲便宜。无论喝茅台还是喝拉菲,都很荒唐,如果一定要荒唐,那就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三公消费禁喝茅台”的动机也许是为了压缩“三公”消费,但却不想一想,不喝茅台,也还有着价格跟茅台差不多甚至更贵的酒可以喝。关键的问题不在于喝不喝茅台,而在于可不可以喝酒,在于如果可以喝酒有没有消费额度限制和可不可以酗酒。今天的中国,讨论、研究国是习惯于纠缠在表面皮毛功夫上,不敢触及根本,坚持根本不动摇,只治标不治本。“三公消费禁喝茅台”提案的本质,实际并不是限制喝酒,而是限制喝白酒,因为官员们所畏惧的并不是酒的价格,而是酒的度数,希望大家不要喝白酒,以能够轻松喝酒,茅台不过是在官场上的白酒代表而已。
今日之官场,几乎是会客无不以酒。税收得多了,地皮卖得多了,酒也就可以多喝、喝好了。三十年前喝洋河,二十年前喝五粮液,十年前喝茅台。五粮液比茅台价格稍低,私人老板还要省点钱,五粮液成为商场酒,茅台则成了官场酒。为什么喝茅台?茅台容易上口,醉了也不很头痛,所以大受官员欢迎。茅台毕竟还是白酒,还是容易醉,醉了终究还是难受,于是,比较不容易醉的红酒就越来越受宠,但几十元一瓶的红酒是“垃圾”,上不得台面,要拉菲才像个样子,才有个气派。
酒是人类进入文明时代的饮食表现之一,意味着人类的粮食生产已经可以出现“剩余”,其历史在埃及跟金字塔一样悠久。但是,酒作为一种麻醉饮料和兴奋剂也会导致文明的堕落,当其饮用不受限制时,与吸食鸦片在根本上危害并无不同。中国酒文化可以称为伟大、璀璨,但这只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也是堕落,并由于中国每论酒文化则谈好处,不谈坏处,堕落的一面被掩盖,就更加堕落。俄罗斯人好酒,但禁酒运动也是一再进行,比俄罗斯人更好酒的中国,百年来却没有进行过一次禁酒运动。酒的堕落在中国不能被认识,酗酒者在宴会上是扯着嗓门的英雄,大酒量的随从是领导者的宠儿,喝醉酒可以成为打老婆、杀人、强奸的“情有可原”辩护理由。
“三公”消费不提禁喝酒,而提禁喝茅台,其内在的思维便是视“三公”消费喝酒为合理和必需,把本来就是荒唐的事情改造为如何荒唐、怎么荒唐才更“合理”。从赫鲁晓夫到叶利钦,俄罗斯人每当改革就要禁酒,而不是禁喝伏特加换喝白兰地。官场要不醉人,就要禁酒,而不是禁茅台。(作者系法律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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