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瑞典诺贝尔委员会宣布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为中国作家莫言。诺贝尔委员会给出的颁奖词为:莫言“将魔幻现实主义与民间故事、历史与当代社会融合在一起”。
每年9、10月间,“哪位中国作家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都会成为话题。当代的王蒙、北岛、李敖都曾经成为媒体报道的热门候选人,而老一辈的鲁迅、巴金、老舍与诺奖“无限接近”也屡被提及。在过去的一周里,莫言能否获奖成为微博上的热门话题,各方人士从文学成就、社会影响各方面展开激烈论争,中国作家和媒体的诺奖情结显露无遗。
没有人能够否认,莫言获奖首先是因为他的文学成就达到了诺贝尔文学奖的金线。莫言小说里的故事大多发生在“高密东北乡”,这是一个半写实半虚构的地理概念。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莫言构筑起了瑰丽魔幻的文学世界,纵向连通着深邃的历史,横向连接着广袤的乡村。
有的作家具备丰富的社会阅历和敏锐的洞察力,有的作家具备不断生发文学意象的艺术天赋,而莫言则两者兼备。在《生死疲劳》中,他让主人公幻化为猪、马、牛等动物,沿着“六道轮回”展开天马行空的叙述。这部小说体现了莫言汪洋恣肆的文学想象力。《天堂蒜薹之歌》为弱势群体而鸣,《红高粱家族》写了一段不尽同于正史的民间抗日传奇。这足以证明莫言对乡村世界的深刻了解,对中国半个多世纪以来的变迁的入微体察,以及对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的人民的爱。莫言不是一个为艺术而艺术的作家,他的作品总是紧扣着当代中国的脉动。莫言也不是一个枯瘦的作家,他丰沛的语言和狂野的想象独树一帜。莫言深受拉美魔幻主义文学的影响,又能将习得的技巧与中国本土文化相融合,既有文学的品质,又有写史的力度,更有一种关照现实问题、揭示社会真相的勇气。
莫言能得奖,也是因为他的作品在世界范围内的广泛传播和深刻影响。在文学被大众热爱的上世纪八十年代,莫言以先锋作家的姿态走上文坛。那时电影和小说的联姻通常产生核裂变般的威力,由莫言小说改编的电影《红高粱》在柏林电影节上斩获了金熊奖,把莫言的知名度推向了顶峰。此后,莫言不断写作,不断获奖,不断引发争议:1995年出版的《丰乳肥臀》获得“红河文学奖”的10万元奖金,也给他带来了无数的讽刺和嘲笑。2008年出版的《蛙》获得了茅盾文学奖,同样带来了数不清的误读和批评。
某种程度上说,争议也是影响力。莫言一方面通过等身的著作走进了喜爱他的读者的心,另一方面也通过连绵的新作成为不喜欢他的人无法忽视的存在。即使在纯文学被边缘化的今天,莫言仍然能在保持文学品质的前提下取得商业成功,他一方面在文学评论家认定的“作家实力榜”上雄居第一,另一方面又在按版税收入论高低的“作家富豪榜”上列名。而且,莫言不只有亿万中国读者,他是作品翻译成别的语种最多的中国作家之一,他不用生僻方言和典故的文风也适合于他国读者的阅读理解。他的三部小说《红高粱家族》、《天堂蒜薹之歌》、《生死疲劳》翻译成了瑞典语,很有利于瑞典文学院的院士们了解其作品的精髓。也就是说,无论是文学成就还是传播渠道,莫言获奖已是水到渠成之事。
莫言获奖是他本人的荣耀,也是中国文学界的盛事,是文学本真的胜利,也证明了中国文学的世界性意义。中国文学是世界文学的一部分,中国作家的成就不会被世界所忽略。莫言获奖也会对中国文学的发展产生推动作用,有很多年轻人会因此而点燃文学的梦想,有很多读者会因此而重新发现汉语的叙事和修辞之美。如果读者懂得文学真味,作家执著追求艺术之神,莫言的获奖或许将成为文学黄金年代的开端。
金望月(北京 职员)
(原标题:莫言获奖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