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方明

　　在十八大报告中，笔者注意到一个细节，即在论述“坚持党管人才原则，把各方面优秀人才集聚到党和国家事业中来”时提到“建立国家荣誉制度”。从洋洋洒洒的整个报告看，这只是一笔带过，但这一笔意义绝不可小觑，不只是关涉到人才，实质上构成治国理政的重要切入点。

　　一个社会是如何运转的呢？西汉太史公司马迁有个说法，叫“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毫无疑问，求利是社会运转的根本动力之一。黑格尔强调“恶”是人类历史发展的动力，这更多是一种现象描述，恶也来自于求利。

　　问题是“利”如何解释，是什么样的利。按心理学家马斯洛的需求层次论，人在不同阶段和不同场合会追求不同的利，即存在多种性质的需求，有高低先后之序，依次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归属需求、尊重需求、自我实现需求。笔者认为，所谓归属需求、尊重需求、自我实现需求，都可以归结到人的荣誉需求。

　　作为社会性动物的人，其实是一种追求荣誉的动物。由于人的生理机能有限，人的物质需求本质上是有限的。人有的时候追求物质财富，也并非真正需求物质，而是因为物质财富在今天成了荣誉的符号和载体。正如亚当·斯密在《道德情操论》中写道：“遍及所有地位不同的人的那个竞争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呢？按照我们所说的人生的伟大目标，即改善我们的条件而谋求的利益又是什么呢？引人注目、被人关心、得到同情、自满自得和博得赞许，都是我们根据这个目的所能谋求的利益。吸引我们的，是虚荣而不是舒适或快乐。”

　　可以说，荣誉是人性的根本需求，是构成社会运转的原动力。这也是荣誉制度建立的必要性所在，换言之，人若不能够在社会上坦荡荡地追求荣誉，社会运转就可能扭曲变形。今天中国社会面临不少问题甚至是严峻挑战，原因之一就是当前存在着荣誉的“双轨制”：由于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财富成了荣誉的符号；另一方面，由于“官本位”的强大遗留，官阶仍然是荣誉的重要载体，于是就有了二者的冲突：有钱的人还想做官，做官的人又想谋财。这实质上也是对荣誉制度的挑战，荣誉制度与行政体制及整个社会的运转机制是不能割裂的。

　　发达国家一般都有成熟的荣誉制度，如法国就有颁给平民的荣誉骑士勋章。我国某些地区也有相对独立而成熟的荣誉制度，如香港的勋章制度。我国历史上也有成熟的荣誉制度，如早在西周就有“公侯伯子男”的爵位制。当代中国也有各种各样的荣誉，而且宪法也有授予国家勋章和荣誉称号的条文，但总体上讲，我国的荣誉制度仍缺乏规范，没有形成系统，影响力非常有限，与整个社会运转机制的联系也不够紧密和协调。

　　笔者连续两届在全国政协提案呈文推动建立国家荣誉制度、“荣典法”，因为这也是创新社会管理的重要内容，曾得到了有关部门的响应。继十七大报告提出设立国家荣誉制度后，十八大报告再次提出建立国家荣誉制度。希望有关部门能够抓紧行动，就相关问题展开调研，推进荣誉制度甚至“荣典法”的最终建立。▲(作者是全国政协外事委员会副主任、察哈尔学会的创会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