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周口市推行平坟复耕引来激烈争议，大多数媒体站到反对声音的一边。强烈的反对声背后都不会没有道理，但周口市的初衷也不会像情绪化描述中的那样“自私”。这件事情结成“死结”是中国社会现实性限制和个人自由与权利追求相互摩擦的又一验证。

　　中国中东部土地紧缺被国家的高速发展大大强化了，周口市“平坟复耕”的背后即使还有别的目的，也都对应的是发展的急迫需求。这些需求从本质上说都是公众的共同利益，与之对应的只能是个性化利益，而把这些利益区分成哪些是“政府的”，哪些是“民众的”，这个区分虽很时髦，但偏差很大。

　　然而舆论已经形成这样的语境，政府很难突破它做事。周口市这一次“顶着互联网的风”平坟，无论它的目的是多么“公益”，都犯了微博时代之大忌。周口市迄今表示将继续平坟，它能否真的坚持下去，人们都在关注。

　　平坟事件只是近年政府主导项目遭遇众多反对的例子之一，所不同的是其他一些项目在当地引发大型群体事件，而这一次的反对迄今是舆论层面的，有周口官员撰文称，当地群众的真实反对被学者们通过媒体“放大了”。实际情况什么样，后续的现实将做出回答。

　　然而政府主导大型项目在面临社会多元化和“自由化”的严峻挑战已是不争事实，而且这个趋势在不断强化。对个人利益的追求、包括以牺牲公共利益为代价、超越法律规定的追求都在受到舆论的鼓励，用这些不服从来削弱政府的控制力，成了一些人追求社会更开放的“矫枉必须过正”。

　　这是中国下一步现代化进程必须认真、细致应对的社会化趋势，否则中国以政府为主要推动力的改革开放模式就将瘫痪，在社会各种推力还达不成有序合作的情况下，中国就会陷入漫无边际的争论，在绚丽的思想“百家争鸣”中原地打转。

　　个人合法权利必须得到保障，这的确是中国社会以往的弱项。与此同时至少有两个问题需要兼顾：一是中国的其他弱项也很多，尤其是发展不足的弱项。二是保护个人权利需要社会综合发展的支撑，不能将二者对立，而必须追求它们的平衡。

　　政府过去享有的高度权威常使官员们在涉及公共项目时，对保护个性化权利投入的精力不足。这是舆论产生逆反的重要原因之一。当舆论的权力迅速扩大时，这种逆反继续释放而不加节制，从而逐渐跨过平衡点，把问题的方向掉了个，开始出现个性化利益的强势，公共利益历史性地陷入弱势境地。

　　如果这个趋势继续扩大，中国作为一个高效社会必将终结，中国在尚未进入发达社会的时候，就会被无穷无尽的个性化意见层层绊住，它会很热闹，各种问题激烈而耸动，但社会的运行将变得十分低效。

　　没有一个标准答案可以帮助中国实现平衡，最重要的是我们是否还有追求个人权利与集体利益之间、以及公平与效率之间平衡的愿望。对这两对关系，今天的中国舆论似乎只愿意提前者，不愿意甚至不敢提后者。这个局面值得我们认真思考，考虑清楚它是否真的符合每一个人以及我们大家的长远利益。

中国互联网上现在很流行各种口号，因为口号简单、生动、有感染力。但这么大而复杂的国家如果被任何口号指引，都肯定不会有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