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雪松 本报评论员
在广东做家禽批发生意的樊岳春,看到小贩就会喊:钟南山说鸡可以吃了。但没人理他。当然,他最希望有政府部门的领导带头吃鸡,“有一年省里的大领导带头吃鸡,对我们就很有好处”。
樊岳春这番话,纯粹出于生计,并没有向专家、向领导叫板的意思。别的解读,不在本次讨论的范围。
已经公布造成30多人感染、多人死亡的H7N9禽流感,给当下养禽户带来的经济损失将难以估量。而眼下,在突如其来的疫情面前,公共卫生事件的危机处理,毫无疑问当以人的生命为第一考量。因此,影响一部分人生存与利益,在所难免,也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处在疫情之中,上海关闭活禽交易市场、南京全城杀鸡等举措,虽然或许未必是最好最科学的办法,但至少在目前所掌握的疫情认知范围内,是迫不得已、也是无可厚非的防控之策。很多像樊岳春一样靠养禽贩禽为生计的人们,其实都在经历着同样的遭遇,他们与那些感染H7N9禽流感的病人一样,都是这场疫情的受害者。
贩家禽的樊岳春,将转变生计的希望,寄托在了科学对于这场禽流感的认知转变上,寄托在了权力的支撑上,其本意,不是为了发牢骚。现阶段禽类能不能吃,不是领导说了算的,在这方面,领导也是普通人,不具权威性。这个道理,樊岳春应该懂。
但领导人如何读懂樊岳春的心结,却是摆在执政者面前的另一道课题。在这场疫情危机面前,樊岳春的期待中,表现了对疫情透明度的依赖,对科学认定、科普信息传播的依赖,对权力的依赖。这些依赖,表现在商贩身上,其实更是公众面对这场疫情的共同依赖,它是对政府执政能力的全方位考验。
从非典、甲流,到今天的H7N9禽流感疫情,中国十年时间经历了至少三次大的突发性疫情。虽然每一次的疫情不同,但应对疫情的机制,还是有共同之处的。每一次经历,是教训,更应是经验。我们一方面看到政府职能部门处理疫情,比以前更从容了,经验更丰富了,但遗憾和缺漏依然存在。我们今天依然还在为应急医疗支付机制争论,还在为H7N9禽流感是否属于公共卫生事件扯皮,还在为信息如何更加透明及时、更加广泛传播而疑惑,还在为相关产业如同天灾人祸的经济损失而犯愁,说明我们的应急机制,还有漏洞,还不完善,还不能满足民众的需要。
最大限度地减少疫情对民众生命健康安全的危害,最大限度地减少疫情对民众财产的损失,应该成为国家处置公共卫生事件的基本原则和基本责任。这是在大面积疫情给人的生命健康带来威胁时,政府托举民众生存负担与希望的最后一道保障力量。所幸的是,我们在这场疫情面前,看到了各级政府和职能部门所作的努力。但这些努力,还不能消除疫情危机带给诸如樊岳春们的损害。
真正成熟的处置疫情危机能力,不仅仅表现在防病治病的医疗程式上,更应表现在全方位的应对疫情给民众带来损害的方方面面工作上。什么时候让民众对权力的依赖,转变为对保障制度的依赖了,才能算得上处置公共卫生事件的真正成熟。那时候,樊岳春们,才不会想到让领导来带头吃鸡,为他们的生计做支撑了。
(原标题:让权力依赖,成为制度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