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6日,各大门户网站的首页均出现了陕西神木县委书记雷正西离任的消息。至此,10天前被当地政府斥为“谣言”的消息反成了“真相”。半月前“谣言”兴起之后,尽管神木县官方曾表示雷正西不会离任,免费医疗、免费教育政策不会中止,政府的财政也没有严重亏空,这一度让神木老百姓吃下了被媒体称作的“定心丸”;但此番谣言成真,民众的不安可能会再度泛起。
深究下去,神木人的恐慌并非仅仅来自于县里的一把手调动。更为宏观地去看,其社会经济层面的结构性病根来自于单一资源依赖型城市所拥有的通病。在国际上,研究者将依赖某一初级产品部门异常繁荣而导致其他部门衰弱的现象称作“荷兰病”,作为严重依赖煤炭经济的神木县来说,正是典型的“荷兰病”患者。
正是因为身缠此病,在今年上半年煤炭产销规模纷纷下滑的情况下,神木的经济增长和财政收入都开始有所下降。而作为近年来少见的现象,此轮下降被认为是神木经济走向衰弱的一个信号,由此也严重冲击着本地民众的信心。作为单一资源依赖型的城市,人们在享受巨大利好的同时,也始终在内心充满隐忧。需要指出的是,这种隐忧的扩散速度往往会数倍于经济下滑的速度。
结构性的经济不景气毕竟过于宏观,冲击当地人信心的还有接连发生的民间借贷市场崩盘。2012年年底,神木亿万富豪张孝昌靠借贷打造的“黄金帝国”资金链断裂,其本人也被捕,从而引发广泛的社会恐慌。据悉,张孝昌资金链断裂的原因正是由于几位煤老板的撤资所致。类似的集资纠纷在2013年上半年愈演愈烈,仅就神木县法院的受理数据来看,今年1-6月的案件总数已经超过了2012年全年的数据,更是2011年的4倍多。所以,煤炭经济下滑导致的民间借贷危机也是冲击神木社会秩序的重要原因。
7月12日神木人之间流传短信“现任领导要跑神木不得解放”,最后导致7月15日神木爆发群体性事件。包括时任县委书记雷正西贪腐以及政府财政亏空数百亿的说法也不胫而走,这让神木老百姓陷入了恐慌。而这样的恐慌,也将他们牵引至县政府前。
当地民众很明白,神木的崛起并非其他所致,主要是因为地下超500亿吨的优质煤炭。这些年经济和财政收入飞速增长带来的医疗、教育上的福利,很可能在经济不景气的背景下,被新任一把手废止。正如力主实施免费医疗、教育政策的前神木县委书记郭宝成所感慨的:“中国人就是这样,当官的拿着公款坐高档车,住五星宾馆,吃山珍海味,没人说什么。为老百姓搞了免费医疗就不正常了?”不难看出,神木县福利政策的出台其实与一任领导的“有心”有很大关系,一旦下一任领导“无力”更“无心”搞这些福利,那么民众的现有利益也会被取消。正是从这一层面出发,我们才能理解神木人聚集的初衷,以及恐慌的根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