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 白     

　　如今当一名官员实在是有一点难。一语不慎带来的严重后果，大家已有越来越多的领略。“雷语”就不用说了，新近某个副省长的“败类”、“人渣”观，虽然立场正确无比，旋即也不得不以道歉来平息众怒，既要承认自己“个别言辞欠妥”，又要表示今后“有话好好说”。至于由“雷语”牵连出官员的其他乃至出现最坏的结局——落马，都不乏实例。

　　说什么话毕竟属于主观的、后天的因素，现在的问题是官员先天的长相也有了让人纠结的成分。重庆的雷政富前一段说过了，这里再说说“笑模样”。前两天，湖北一个11岁的男孩不幸溺水身亡，男孩家长抗议一名街道干部在处理事件时面露“笑容”。街道办事处主任解释说，那同志生就一副笑眯眯的“福相”，引发了家长误会。这是不是可以归为“生得不慎”？天生“笑模样”，很耳熟。哦，想起来了，不久前有篇文章告诉我们，陕西省安监局原局长杨达才当年在特大车祸现场的那个微笑，被大家误读了，那老兄实则天生如此，现在服刑也给人乐呵呵的感觉(大意)。这则“真相”估计很多人都关注到了，当下这名街道干部的出现，相当于助了“知情人”一臂之力。

　　明白“知情人”和那主任的意思，是在告诫我们不要以“笑”取人。这个告诫有道理。北魏有个叫元苌的皇族，世袭侯爵，仕途先天就安排好了，生活也无忧无虑，本该满心欢喜吧，他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虽有吉庆事，未尝开口而笑”，气得孝文帝拓跋宏说他“五行之气，偏有所不入”。不笑无所谓，为官如何呢？《魏书》给他这样定论：“中年以后，官位微达，乃自尊倨，闺门无礼，昆季不穆，性又贪虐，论者鄙之。”唐高宗时的李义府是天生笑模样，“与人语必嬉怡微笑”，但时人都看出来了，他那是“笑中有刀”，可能正盘算你呢，成语“笑里藏刀”就是从他那儿来的。李义府阴险到了什么程度？“欲人附己，微忤意者，辄加倾陷”。这两个例子说明，天生“笑模样”与否只是外在的形式，对人品、官品的判断而言，的确没有任何辅助意义。

　　街道那“福相”同志的级别太低，未必会有后续值得大家关注。有意思的是，本来杨达才长的什么样子，至少对他那个算不上小的系统的公务员和临时工来说都看得见，根本不必由“知情人”来揭秘；并且，在杨局长还没倒台而对记者解释时，也没有拎出本来最具说服力的先天因素，倒是这么说的：“来到事故现场，看到情况，我们的心情很沉痛，由于事故太过重大，现场气氛其实很压抑，有些基层同志向我介绍情况的时候，都显得特别紧张，有的同志口音比较重，有些话我听不太清楚。我让他们放松些，可能一不留神，神情上有些放松。”这样一来，杨达才天生“笑模样”与否，倒给那个“知情人”弄成谜团了。

　　公众诚然不必对官员的长相过于敏感，但即便生就“笑模样”，官员自己还是要慎重对待，颁发各种奖牌奖状需要其乐融融时好办，在灾难场合尤其要尽量把持自己。

　　事实上，杨达才的照片现在也不难在网上搜到，并不都是“笑模样”，有张叉腰的甚至还有些恼怒，表明他还是可以自控的。那个“一不留神”，说到底，还是骨子里对生命的骤然逝去没有体现出应有的尊重。这一点，那个街道干部没有视为教训，只有用来警示后来那些天生“笑模样”的官员了。

（原标题：“笑模样”的官员得引以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