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在政治诗人老曹公款宴请刘先生的不远处,河南许昌某处的猪蹄,有望绕过一种难以言说的政治秘史,为现今官场怪状留下难忘足迹——价值70万元的死去的猪脚,如果在世,再笨也可以结伴徒步地球一周了。
或许,在后人的奇异眼光中,那些被打了白条而享有债权的猪蹄,会羞答答地走出历史。
其实,事情与不久前一众科级领导前往许昌市襄城县王洛镇一个猪蹄店举行公务接待的性质差不多——一千多年前一个举世闻名的饭局,其实也是一场吃吃喝喝。那次宴请,菜品不见记载,喝的据说就是煮热的青梅酒。如果按照严禁铺张浪费的标准,曹丞相请先皇一个远亲吃这样一顿饭,应该不会超过国标。况且,工作人员关云长、张飞、张辽他们,一个都没有上桌呢,连工作餐也不见提供的记载。
一声惊雷之后,刘先生清楚地知道“英雄”这个奢侈的称呼会是一个要命的定位,于是捡起掉在地上的筷子,饭没吃饱酒没喝好,赶紧逃命去了。
虽然刘先生是皇亲国戚,但是那个狼狈的画面如果定格在现在,王洛镇政府的干部们都会笑掉大牙——这是因为他们拥有官气的支撑:在耿伟杰红烧猪蹄店,他们政府官员的身份,在酒肉的配合下长时间地得以放大和加强。即使镇政府的财政状况不理想,关系也不大,打张白条便可圆满完成一次大摇大摆、大吃大喝的公务。
在猪蹄店老板耿伟杰眼里,时间是伴随着白花花的猪蹄不断被红烧而流逝的,但是这个流逝的过程充满痛感——那些被强行绑架的猪脚不会说话,猪蹄店老板不断在政府官员面前的说话却是废话。终于,3年过去,累积70万元白条之后,耿伟杰在餐馆外面拉出横幅,向当地政府官员讨债。
事情引起各方媒体关注——于是,债务问题的解决快速得让人反应不过来——猪蹄还在路上,钱就到了。
一个民与官之间买卖关系的纠结,看起来像一出具有讽刺意味的闹剧——其实并非全部是这样,价值70万元差点被白吃的猪蹄,解释的是政府官员仰仗权力对治下良民无节制的嚣张姿态。即使在最基层的一级政府,膨胀的权力不但可以解决不付账的公务接待,还可以摆平由此带出的合理追讨——直至公共舆论的介入。
在很多地方,在我们视野之内,我们目睹的是,政府本应供给的服务被全方位地省略,而无节制增加的是审批事项的重重障碍,这样的情形恰好突出官府高高在上的特征。
正是这种居高临下,构成了现实中的官民关系。于是,在许昌市的王洛镇,政府官员和纳税人的对应关系,可以按他们的所需随意地变更、调整——白吃的时候,老百姓当然就是衣食父母,理所当然;民众需要政府主张事情时,他们却是人民的父母官了,理你才傻。
未受到合理制约的公权力,一旦放肆起来,其毒辣其凶狠如同野兽猛虎。在长沙市,天心区人民教师谭双喜的婆婆是拆迁户,因为迟迟没有谈妥拆迁赔偿,当地有关部门发出调令,把谭老师临时调往拆迁指挥部工作——负责做婆婆工作。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种绑架!绑架一个人的身体已经轻而易举,并且已经不需要任何合理的技术手段了;现在,权力可以在红头文件的掩护下,把一个职业教师的岗位也绑架而去——这是什么道理啊?
(原标题:被绑架的猪蹄以及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