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又到了美国大选年。每到这个年份，无论是 身临其境的政客或选民，还是远在这场政治游戏之外的看客，都会不同程度地兴奋起来，介入这场政治“嘉年华”。虽然现在只是初选阶段，还没进入双雄对决的大 选剧情，但初选也是充满悬念，并不缺少惊险或精彩的剧情。在初选中，希拉里赢得不轻松，但她出线应不算太大的意外；相比之下，特朗普这匹“黑马”的出线， 应算是一个大大的意外。原先，大家都以为特朗普是来“打酱油”的。很多人都怀着看笑话的心态围观特朗普的，难道共和党实在没人了？整出这么个极具喜剧性的 角色来忽悠美国选民。但大家万万没料到：这家伙玩着玩着，竟玩成真的了，甚至把自己玩成了共和党的“党代表”，而且，人模人样地代表共和党去跟民主党的那 一位PK未来的美国总统。特朗普若真的笑到了最后，成为白宫主人，他将是美国总统史上的又一匹“黑马”。
众所周知，美国大选的游戏 规则就是“数人头”。“数人头”似乎就是简单的政治算数题。殊不知，要把这道算术题做好，颇费候选人脑细胞。选民们的政治倾向、投票心理甚为复杂，在很多 时候，选民的心理是很微妙的，甚至是情绪化、非理性的。特别是那些中间选民，他们在临近票箱那一刻，投谁不投谁，可能就是一念之差。他们脑子中的投票意 念，也许就是被候选人的某一句话或某个煽情的细节决定的。在很多时候或对很多人来说，理性选民只是一个神话。李普曼曾说过：公众永远是坐在剧院最后一排看 戏的观众，不能指望普罗大众对政治有专业的理解，他们没有打理政治的专业能力。因此，政治应该交给职业政治家去打理。公众的任务就是几年投一次票完事。李 普曼这种精英主义的傲慢观点，说得不无偏激，但不无道理。不少选民，只是参与性的“看客”，他们投票不是出于深思熟虑和稳定的政治态度，而是容易受那些外 在的因素或花絮干扰。这次，特朗普初选胜出，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外围因素的吸引力。
接下来，围观者的兴趣将聚焦于特朗普与希拉里的高 峰对决。据最新的民意调查，全美和关键州的数据均显示，若特朗普和希拉里在大选中对决，希拉里将会领先特朗普大约10个百分点。于是，有不少人推断，希拉 里有望问鼎。不过在我看来，不能低估特朗普的能量，我的理由基于以下诸点：
其一，初选战绩有力地证明，特朗普的非主流路线是有效 的。特朗普当初也是不被看好的，但凭借他不按常规出牌的路数，一路领跑。这位超级富豪，出语惊人，表现另类，凭借大尺度的表达，制造热点，吸引公众眼球。 在共和党内部，特朗普如此夸张的表演为不少党内大佬所不齿，民主党支持者和许多中立人士对特朗普也很反感，但“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这位“无耻”的富 豪内心超级强大，你们越是反对，我越是恶心你们，越是冲着你们逆行。反正有人在乎我。特别是那些“不明真相”围观者，很容易被这种另类的演员所吸引。
其 二，美国大选历史上，从来都不缺“黑马”的横空出世。当年格兰特、艾森豪威尔、肯尼迪、奥巴马登场，也是不被人们看好的。与那些深谙政治堂奥的政治对手比 起来，这几位没有什么“临床”经验可言。但后来，他们将对手一个个挑下马来。特朗普也是这种类型的选手。与特朗普相比，希拉里这张人们太熟悉不过的老脸， 会让选民们感觉希拉里过于老派、保守。希拉里当年与奥巴马争夺民主党内出线权的时候，很多选民即是因觉得希拉里太过于精明、工于心计，才背她而去的，从而 选择政治“小鲜肉”奥巴马。这次，希拉里会不会重蹈覆辙，真的很难说。
其三，特朗普深谙媒体喜好，用他极富戏剧化的表达，制造眼球 效应，迎合选民的民粹趣味。在美式民主愈来愈被媒体绑架的美国政治语境下，特朗普善于迎合媒体，迎合受众趣味。虽说，作为职业政客的希拉里深谙媒体之道， 但特朗普不按常规出牌，他按照选民喜闻乐见的方式表达和表演，甚至不惜以“小丑”的角色示人，拼命讨好选民趣味。
当然，上述预判并 不意味着特朗普就一定赢得大选。双雄对决的命运，不仅取决于有多少选民支持特朗普，同时取决于希拉里有多少反对者。根据路透社和益普索集团5日发布的调查 结果，特朗普的支持者中，大约47%的受访者表示，选择这名地产大亨的主要原因是不希望希拉里当总统；在希拉里的支持者中，46%的受访者因为反感特朗普 而选择她；40%支持她的政治立场；11%喜欢她本人。也就是说，近一半受访者因为讨厌希拉里才选择特朗普，同样，也有近一半的受访者因为讨厌特朗普才选 择希拉里。这就出现了一个有趣、反常的景观：为了反对一个人，才去选择另一个。将来谁要赢得大选，首先“感谢”的应该是对方。也就是说，选民选择他或她， 不是因为认同她或他的主张，而是因为特反感其中一人，希望另一人阻止对方成为总统。这种微妙的选民心态，还会在后续的剧情内发酵，也会给大选带来变数。
（作者系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
责任编辑：王彦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