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孙兴杰
当地时间12日凌晨，美国佛罗里达州奥兰多市 的一家同性恋夜总会遭遇一名29岁的阿富汗裔男子的袭击，造成50人死亡，53人受伤。这是美国历史上最严重的枪击案，虽然国际恐怖主义组织IS宣称要对 这一事件负责，但是还没有确切的消息表明这是该组织对美国发动的有预谋的恐怖袭击。同性恋、枪击案，这些因素叠加到一起，可能超过了恐怖主义的范畴，需要 反思美国的国家特性以及多元主义时代如何建立一个彼此宽容与共存的秩序。
无论奥巴马还是目前正参加大选的两党候选人都没有将这一事 件定性为国际恐怖主义。奥巴马说，这是“恐怖行径和仇恨行为”。很明显，如果是IS所为的话，美国无疑会进行下一场反恐战争，在西方的军事传统中，对这样 的“懦夫行为”是非常不齿的。然而，反恐战争开始容易，结束很难，如果只是“独狼”式的袭击，美国不能被IS带进沟里面去。
不是国 际恐怖主义，那史上最严重的枪击案为什么会发生？9·11之后，美国人很无辜地问，他们为什么如此恨我们？而这次枪击案之后，“我们”到底是谁？那个被击 毙的嫌疑犯本身就是在美国出生的美国公民，而酒吧里的人，也是美国人。美国已故政治学家塞缪尔·亨廷顿在《我们是谁》那本书中，接连问了十个问题，到底谁 是美国人，或者说美国人应该有什么样的特质，他也没有明确的答案。但是他有句话说得还是非常中肯的，“国家利益来自国家特性。要知道我们的利益是什么，就 得首先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嫌疑犯奥马尔到底为什么残忍地杀害与他具有同样政治和法律身份的人呢？他不会再开口说话了，但是从他的 一些行为可以看出端倪。他的父亲说，几个月之前，奥马尔曾看到两个同性恋男子在接吻，这可能是刺激他发动袭击的一条导火索。奥巴马说，“对于同性恋社群的 袭击就是对我们所有人的攻击。”如果这只是针对同性恋群体的袭击的话，那问题就更严重了，也超过了亨廷顿所担心的因移民而造成美国特性的挑战。
工 业化、城市化以及媒体的发展，让全球进入一个身份觉醒的时刻，而原先国家所赋予的法律与政治身份已经远远不能包含现在多种多样的身份。文化的多元主义已经 超越了原先所设定的地域特色、族群区别，更是基于兴趣和爱好而形成的多元的团体。多元主义的发展与个体权利的崛起是同步的，如何维持多元共处和共存是个问 题。当国家这样的宏大的身份不再是唯一之后，国家内部的整合就成了严重的问题。
奥马尔不仅仅是个某宗教徒，也可能是仇视同性恋的 人，到底哪个身份让他变成了屠夫呢？不宽容，可能是划分“我者”与“他者”的一种办法，但是也会让奥马尔这样的人把枪口对准了那些他看不惯的人，比如同性 恋。当年美国的立法者们赋予民众以持枪权，是用来对抗暴政的，那是在盎格鲁撒克逊的自由主义里面的核心命题———如何防范政府暴政以保护公民的自由。现在 的枪支不是被用来对抗政府，而是用来自杀或者杀死异己。这次奥兰多的惨剧也再次激起了关于控枪的讨论，的确，枪支给极端分子以杀人的便利，但是大刀片儿也 会造成几十万人的死亡，比如卢旺达。
亨廷顿留下的“我们是谁”，才是美国当下面临的最尖锐挑战，“大熔炉”是否能够炼出“美国人” 这样的物种，个人主义、平等主义都是美国政治的主流，但是，身份觉醒带来的冲击让“政治正确”也处于被检视与反思之中。枪击案可能会搅动美国大选，但是更 深远的是，美国的总统们需要在多元主义与美国特性之间寻求一种平衡，不能再以“我们美国人”来掩盖“我们是谁”的迷思。
（作者系国际关系史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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