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的舆情师,会有强烈的意愿服膺政府立场

2016年12月20日07:46   新浪新闻 收藏本文

  原标题:坏的舆情分析师是怎样炼成的?

  作者:王晓锋 来源:公号“旧闻评论”

  中国教育报两记者刘盾、刘博智,12月16日在黑龙江甘南县兴十四镇中学暗访营养餐问题,接连被该校工作人员及派出所警察围堵、殴打,现如今当事警察停职,殴打录像灭失。此事引起关注,18日,北京清博数据公司副总裁傅文仁在微信群中大骂记者SB。

  这个骂记者的微信群截屏流传甚广,清博实际控制人清华大学沈阳教授被迫发声,表示不认同傅文仁的看法。傅随后发了道歉声明,清博公司公告致歉,说要扣傅三个月奖金。傅文仁还遭到搜索,其在微信群中夸耀的所谓调查记者经历,被认为缺乏作品支撑。

  现在对傅文仁的声讨,带有新闻人清理门户的意思,是要推到傅文仁在微信群里“做过调查记者也管过调查记者”的夸口,这是此事比较专业一点的关注角度。只是,对傅文仁的抨击,影响了许多细节的能见度,而这些可能才是更重要的方面,稍微检索如下。

  傅文仁贬抑两记者的发言场景,很重要。它发生在一个舆情研判群里,参与者有舆情分析师、黑龙江政法委官员等。傅文仁一边骂记者不知好歹,一边对涉及到的党政部门进行舆情引导。他给出的办法是让政法委保持沉默,让社会舆论攻击记者。

  现在回过头来看,傅文仁是达到了“目的”:舆论确实转移了焦点,或者说在这个事件中产生了支持记者与痛斥记者两种舆论动向。讽刺的是,后者之所以显著,很大程度上因为傅文仁“以身饲虎”。他一个舆情师投身舆情当中,以不名誉作为代价替打人警察背了锅。

  这可能就是舆情师的最高境界吧,从隐秘处跳将出来,成为舆论引导的棋子,看起来似乎有违这个职业的伦理,但竟然也是与国情异常贴切。可要承认的是,傅文仁指导强力部门的舆情应对措施——当事方撤出舆论场——实际上是奏效的,它相当于冷却兴奋点。

  如果不是被截屏留作证据,傅文仁所做的指导一定是顺畅,但现在一帮记者出来打抱不平,算是砸了傅文仁的场子。不过,考虑到傅文仁推销舆情的对象是政府人员,毁誉对他、对清博恐怕都没什么影响。财政购买舆情服务,不会找民间买,还是会找这些人。

  傅文仁被记者猛烈攻击这事,其实还有一个标志性的意义。那就是在一个社会事件中突显出舆情分析师这么个角色的存在,它让一般人很直观地看见一个公共事件背后信息操纵者是怎么运作的。以及,人们有机会脑补眼见的舆论,是如何在幕后被精心炮制。

  舆情分析师是一个中性词,但是其面目相当模糊,他们所担负的角色都以低调闻名。即使那些以讲授舆情控制术为营生的舆情师,也只是活跃在政商供需环节,并不为人所知。傅文仁以粗野的舆情指导话语,自证了这个职业与行当的阴暗面,也算是舆情产业的舆情事件吧。

  我对舆情分析师没有成见。舆论中人,多多少少都带有舆情观点。所以在讨论这个事情的时候,是需要把舆情师的定义限定在舆情管制的职业化行为上,以区别吃瓜群众。如果这么区分,还是能看到舆情名利场上,坏的舆情师自有其炼成的法门,根本不复杂。

  概括来说,舆情管理之所以成为一门生意,在于观点市场下,政府对舆论的焦虑感无从排解,他们产生了对声音的管理需求。光有需求还不够,舆情生意的供应也是被制造出来,它用新闻报道、公关手腕、传播心理学及信息维稳术混搭出供应模式,承接需求。

  如果要把这个环节说清楚,需要很多笔墨。简单来说,职业舆情师承揽了政府部门的舆论公关任务,作为参谋也好,操盘手也好,直接为舆论控制提供实操指导。就此而言,舆情师很难超越与政府的合作关系,站到中立立场。当然也有努力持平的舆情师,尽管相当不易。

  一个坏的舆情师,会有强烈的意愿服膺政府立场,会给出强烈干预信息流的指导意见。政府部门或许不明白信息传播,但坏的舆情师更愿意尝试大胆的信息侵略步骤,傅文仁让政法委从事件处置中“退场”,即带有这个意思。它有效,不惜留下道德把柄。

  其实,单从信息的控制、舆论的调控看,像傅文仁清博这样的公司较之真正的权力部门,是极小极小的小虾米。尽管会暗示与权力的亲密关系,但他们处在权力边缘;它所谓的舆情软件、分析报告等数据质量,绝对比不上BAT。但他们的存在与政府现有水准是匹配的。

  总之,甘南县打记者这事,出乎意料地以舆情师跳到前台作为舆论转折,更关键的意味既不是暴露舆情师的存在,也不是展露舆论操控的手法,而是直接提醒民众他们身处一个怎样的信息社会。这个信息社会不是美好,充满了缺省,被阴谋或阳谋左右是常态。

责任编辑:魏巍

文章关键词: 打记者 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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