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俞明骁 本报通讯员江惠明 冯渤

　　“公司通知我到指定地点与客户碰头。一般外地客户会要求陪他购物、观光；而上海客户会请客看电影、喝咖啡。几乎每个男人都会提出性要求，但我从来不答应，我有我的道德底线。”———这是一个“聊天公司”雇佣的兼职女大学生在公安机关所做的陈述。其实，从最初的仅仅是聊天到不拒绝牵手、拥抱，这位女大学生自己也无法确认所谓的“道德底线”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从去年年中开始，一种暧昧的广告登陆沪上的部分报刊杂志。这些广告打着“聊天公司”的招牌，宣称能提供温柔可爱、善解人意的聊天和伴游对象，并同时在社会上招聘年轻女性。

　　善良的人们没有想到，浊流就在这简短的几行文字下涌动。

　　陪聊女牵出卖淫案

　　最先揭开黑幕的是警方破获的两起卖淫嫖娼案。

　　今年1月初，上海市公安局治安总队查禁支队接到群众举报，“天龙娱乐俱乐部”有组织卖淫的嫌疑。侦查员经过几天跟踪观察，发现里面果然有许多神态异样的男男女女出入。1月4日下午，一对男女从大楼出来，两人相搂着直奔附近的某旅馆503客房。大约10分钟后，侦查员突然开门而入。丑态毕露的两男女当即供认了自己的丑事。卖淫女交代，她是“天龙娱乐俱乐部”的“会员”，俱乐部的老板是邓某。守候在大楼附近的侦查员当即出动，将邓某等8人抓获。经审讯，邓某交代自去年10月起，她以“天龙娱乐俱乐部”的名义招募了几十名女性会员，为男性客人提供色情服务，至今已发展了100多名“会员”。邓某还供认，为了招徕客户，她曾在多家报纸刊登“聊天公司”的广告，称可以为客户提供聊天、伴游服务。

　　邓某被警方追究刑事责任后，治安总队马上与本市有关媒体进行了联系，请他们注意对有关广告发布的监督。接着，5月中旬，上海警方又接到群众来信：有一家聊天公司“挂羊头卖狗肉”，专门介绍卖淫嫖娼。根据举报情况，静安公安分局于5月22日展开行动，在新闸路某号将公司“负责人”张某抓获。根据张某的供述，警方在当天晚上把“如约而至”的聊天小姐茅某和客户彭某抓获。这位某名牌大学计算机信息管理专业的女学生交代，今年4月下旬，她通过报纸广告“应聘”张某的聊天公司，并与张某发生性关系，收取了200多元的现金和100元电话磁卡一张。接着，她便以“聊天小姐”的身份干起了卖淫女的勾当。

　　两起组织卖淫案件都与聊天公司挂上了钩，上海警方敏锐感到了其中的问题。

　　明察暗访发现猫腻

　　治安总队代总队长周正向总队查禁支队下了命令：彻底调查全市所有聊天公司状况，严厉打击隐藏在聊天背后的卖淫、嫖娼等违法犯罪活动。

　　专案组侦查员在短短3天内将全市的有关报纸杂志翻了个遍，发现曾在报上露面的聊天公司一共有27家，其中3家已“改行”，8家关门大吉。侦查员对剩余的16家公司一一做了调查，确认10家公司为无证经营公司，而那6家有证公司的经营范围也仅仅是“商务咨询、策划”。事实上，这些在报上吹得“花好稻好”的聊天公司都是些皮包公司，最多有一间租来的办公室，一张办公桌、一部电话，再加上一些表格，这就是他们全部的“办公用品”。公司的老板往往也就是接线员兼业务员，他们手头掌握着10到50名不等的陪聊小姐，每有客户打来电话便安排小姐前去陪聊。一般来说，此类服务以每小时50元收费，公司抽取30元后，剩下的都归小姐。“经营状况”较好的聊天公司，每天可以接到30多个电话。

　　那么这些聊天公司里面有多少猫腻呢？侦查员通过一番明察暗访得到了答案：大多数开设聊天公司的老板都不会公开教唆下面的陪聊小姐卖淫，但有时候他们会在客人提出“特殊要求”时，暗示小姐要开放些、大胆些。那些陪聊小姐在金钱的诱惑下半推半就陷入泥潭的也不在少数。

　　前期调查准备工作顺利结束，查禁支队决定：5月28日正式行动！

　　联合执法雷霆行动

　　5月28日下午4时左右，一个学生打扮的少女等在江西路福州路的新城饭店门口。不久，一个男子凑了上来。两人神态怪异，轻声交谈。男子说：“我就是周某，你是某学校的吗？你长得真漂亮。”对方回答：“我早说过，你见到了就不会认为我不值800元。”“我们走吧！”“你先把钱给我。”“放心吧，一会儿我就给你……”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脱侦查员的眼睛。

　　这个女子就是佳帮聊天公司的陪聊小姐北京某大学毕业生郑某，而那名男子则是向佳帮公司打电话要求提供聊天服务的客户周某。还没等两人开始肉体与金钱的交易，民警就把他们请进了近在咫尺的福州路市公安局大院内。与此同时，守候在另一处的侦查员将佳帮公司的老板李某也抓获归案。李某交代，他看到报纸上有人做聊天公司的广告，于是也依葫芦画瓢，做起了这“无本生意”。5月29日下午，侦查员来到定西路的都市聊天公司，里面有3名陪聊小姐正在等候客户预约。3人中有两名是在校大学生，平均每周要陪人聊天1-2次，她们对这种打“擦边球”的危险性一点也不知道。

　　5月30日下午3时，上海丽人聊天公司的陪聊小姐陈某在吴宫大酒店与人相约碰头，在拒绝了客人要与她开房的非分要求后，她也被侦查员带去讯问。她哭着说，非常后悔干上这一行，为了几个钱常常受到客人的骚扰。她向民警保证，以后再也不做了……

　　到6月5日，整个清查活动共查获陪聊小姐27名，其中查实有卖淫行为的6人，包括聊天公司老板在内的13人被处以治安拘留的处罚。另外，警方与工商部门联合执法，已勒令所有聊天公司停止提供陪人聊天、伴游业务。

　　画外音

　　暗流涌动的陪聊服务终于不敢在申城公开露面了。工商部门近日再次强调：本市从来没有核发过“可经营陪聊、伴游项目”的营业执照，凡有公司经营这类项目均属违法。目前工商部门正准备对这些已停业的聊天公司进行严厉处罚。与此同时，有关刊登聊天广告的报纸杂志也向公安部门保证：今后将不再刊登此种广告。

　　聊天公司招聘的陪聊小姐中有大量在校的女学生，她们对这项“职业”的暧昧性质不可能不知道，但为什么还是如此乐此不疲？一个刺耳的回答颇有代表性──“勤工俭学一个小时才几元钱？陪人聊天一个小时有50元，有吃有喝，还有小费拿，为什么不干呢？”据有关部门透露，那些小姐由陪聊发展为卖淫，以及在陪聊时被客户偷窃、强奸(未遂)等案情时有发生。

　　公安机关呼吁在警方严厉打击现行违法犯罪活动的同时，工商部门应做好取缔非法经营、加强广告监督，而新闻媒体也应尽到自己清洁广告版面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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