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亮“翻供” 晨报记者 刘晓波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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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内蒙古晨报》报道 (记者刘晓波赵永峰) 这两天，互联网和全国各大媒体纷纷报道的“包头120抛病人事件”15日又有了最新进展，当初矢口否认认识死者的废品回收站老板里亮面对记者的采访，竟将当天的说法彻底推翻：他认识死者。

　　【事情有变】

　　8月15日，当记者刚到包头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以下简称第一医院)急诊中心了解事态的进一步发展时，张思坦主任便急切地告诉记者一个最新的情况：当事人一废品回收站的老板里亮8月6日因外伤现正在医院接受治疗。记者找到为里亮接诊的主治医师于洪波，于洪波告诉记者，里亮是在被人打伤后，于8月6日来到医院进行治疗的。伤势情况是：尺骨近端骨折，右前臂软组织损伤，左膝关节正侧位外伤。

　　随后记者通过院方要求见一见里亮。10分钟后，肩挎绷带、面色凝重的里亮晃晃悠悠地进入记者的视线。“30日(也就是事情发生的第二天)下午5：40左右，我在回收站门口被一男一女(夫妻二人)打了一顿，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记者问里亮被打，是否与前一天在回收站门口发生的事有某种因果关系时，里亮说：“没什么关系，只是纠纷。事发后我马上向公安部门报了案，但直到今天还没有结果。”里亮马上表示：“这件事已让我树敌太多，现在周围的人都对我持敌视态度，此次被打也是意外之中的必然，我要求寻求保护。”说到这里，今年已经50岁的里亮，情绪又激动起来，比起事发当天的狂躁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记者决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和里亮再深谈。

　　【里亮“翻供”】

　　在一僻静处，里亮抖出了一个让记者大跌眼镜的“内幕”：“记者同志，那天我说了一些不负责任的话——死者我认识，他没断气的时候，我当时不仅就在现场，而且还和他说了几句话。我当时喝了点酒，情绪很激动，所以一时发懵说了谎话。”正在记者感觉不可思议又难以置信的时候，里亮又向记者说：“这个人我和他见过面，但是我并不知道他姓甚名谁，认识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因为他在这条街(事发现场——白彦道)上捡破烂到我这里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经常到我这里卖破烂换钱花。这个人是从哪里来的我不知情，到29日事发当天我们认识大概也有半个月了。在闲聊中，他告诉我他有病，而且我也发现他每天都随身带着一个药瓶子，他具体有什么病我就不知道了，他没跟我说过，我也没问过。”“这个人特别爱喝酒，记得7月26日那天，我看见他坐在我门市前的马路边上低着头一动不动，他跟我说他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我看他可怜，就给他两块钱让他吃碗面条垫一垫，可他拿上钱就到马路对面的小卖部买了瓶啤酒蹲在我面前喝，气得我当时还骂了他几句呢，自从那时起我就再也没见过他，最后一面就是29号在我的门市口。”

　　“那你当时为什么一口咬定自己不认识他呢？”面对记者的提问，里亮解释道：“我只是知道他，并不熟悉，整个这一片几乎全部的流浪人员都在我这里卖破烂，到今天还有好几个要饭的来我这卖破烂呢。”“你是否觉得怕承担什么责任，或是给自己增添麻烦，才那样说呢？”面对记者的再次发问，里亮沉默了，点燃一只烟，眼睛扫向别处，不说一句话。

　　“喝了点酒，说点错话还可以理解，那你前面所说的情绪很激动，那又为什么呢？是因为恐惧吗？”记者“趁热打铁”继续追问，这时的里亮又激动起来：“我这个人无依无靠的，我现在是为自己生存，我所干的任何事也要为我自己负责任。7月29日上午大概9点的时候，我和几个朋友去郊区办点事，11点整的时候我回到门市，当时也没发生什么事，然后我和朋友去距门市10几米远的一家饭馆吃饭。正吃着，就从外面传来了吵架声，我还以为有人在门市前打起来了，就跑出去看，那时大概是11：40——12：00之间。有人告诉我：120往你这儿扔下了一个人，他们说这个人是给你打工的。我跑上前才看清原来是他，当时他仰面靠在一堆家具中间，眼睛直视着我，好像要跟我说话，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当时他给我的感觉是呼吸很困难，从外表上看好象是游泳的时候呛了一下(后来记者请教了有关专家，专家表示这是窒息的典型症状)。”

　　“我跟他说话，他说不出来，我很着急，马上就拨打110电话，说明了具体情况，110的接线员告诉我他们马上就到，10分钟过去了，110的人还没来。我第二次拨打110，对方告诉我说‘我们正在和120商量这件事，马上就到’，又过了10多分钟，还是没动静。于是我第三次拨打110，可这回电话却根本没有人接听。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啊，没办法我只好放下电话，骑上摩托车，去鞍山道派出所报案。我从派出所的门房里，第四次给110打了电话，对方告诉我：‘这样吧，我们也没办法，你给12345打电话吧’，我跟别人一问‘12345’这个电话竟是市长热线，我没敢打，只好赶回去。这时候，正好有一辆自西向东驶来的巡警车，我把它拦下来，巡警下车后查看了一下现场，又打了电话，没多久120救护车和鞍山道派出所的三四名民警来到了现场。当时一个医生看了看他(死者)，说他已经死了。”说到这里里亮表示他会为自己的这番话负责。

　　【医院最近有点烦】

　　记者随后从急诊中心主任张思坦那里得知：包头市公安局昆区分局治安大队已于29日当天，对涉及此事的8名医务人员进行了调查。这8个人分别是：急救中心主任张思坦、副主任任爱平、护士长杨文秀、医生蒙炯、叶阳、护士侯二茹、冯岩，以及在当天曾经参与过一些护理工作的卫生员霍玉兰。从8月9日晚11：00开始一直持续到10日中午12：00，由包头市纪检委、公安局和卫生局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又对上述8人进行了长达13个小时的调查。最近的一次调查，是14日由包头市卫生局主持的。调查从上午9：00开始直到17：00才结束，调查采取一问一答的形式。另据记者了解：公安部门现在也正在调查一些具体的甚至一些琐碎的细节。

　　曾在当天参与过一些护理工作的卫生员霍玉兰告诉记者：“我在看他(死者)的时候，和他聊了一会，那时他就告诉我：‘我家在十三门(白彦道上)，我想回家’”。据记者后来了解：除了上述3次调查外，本周一(11日)下午2：30左右，霍玉兰又被叫到了治安大队进行了单独调查，内容不详。

　　据知情者透露：15日早晨7：30第一附属医院的院长郭春林已经动身前往呼和浩特，就此事件向内蒙古自治区卫生厅进行汇报，而卫生厅的调查组也将于18日来包头对此事进行深入调查。

　　【“老张”成了“世界名人”】

　　“老张”就是急救中心的主任张思坦。已于今年一月份退休的他，退休之后还没来得及享受几天天伦之乐，就又被医院反聘为急救中心的技术顾问，主要处理一些疑、难、险、重的病人。“这次接治这个病人，也是缘于碰巧，因为这个病人根据当时的情况也只能属于一般性病人，29日那天当班的内科医生请了假，所以我才接诊的，按理论上讲我是不应该接诊的。不过现在对我们来说，无论说什么都成了一面之辞。”说到这里，张思坦点燃了一根烟，表情复杂，不远处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换成别的时候他是不会这么“玩命”抽烟的，因为他1968年从内蒙古医学院毕业后，就一直从事内科和急救工作，他知道已经61岁的他这样抽烟，无异于自残。

　　“我从1986年开始担任急救中心主任，我还是包头市昆区的政协常委，在抗非典过程中我还被评为优秀党员，我想在这里一直干下去，直到干不动为止。没想到一辈子谨慎，临了又出了这样一件事”，现在老张说这番话时，多少充满了些许“悲情”的味道。“这几天我接了很多电话，有同行的，有朋友的，甚至还有儿时伙伴的。昨天远在上海工作的女儿从网上得知这件事后，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老爸，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太不可思议了，就连新加坡的《联合早报》上都有了您的大名，现在您已经成了‘世界名人’了’。”面对朋友、同行还有亲人的询问，老张现在的心情是异常沉重，甚至有点心灰意冷。

　　现在的老张，每天一边要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边还要主持急救中心的工作，原先那个开朗又耿直的老头，最近几天已经瘦了一圈。

　　【“绿色通道”何以常绿？】

　　在采访临近终了，记者看到了一份名为《包头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122”绿色通道实施方案》的医院内部文件，上面说明了包头市公安局、卫生局、消防队、交警支队联合制定的“122”联动绿色通道方案，这项措施对保护人身安全以及紧急救援受伤群众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该方案具体细节大体为：凡是“122”、“120”、“119”、“110”送来的受伤者均可直接到急救中心就诊，或由相关警察、保安送到医院就诊。而危重危险病人，如无现金支付医疗费用的可先行抢救诊治，只需在处方、检查单、入院单上加盖“122”绿色通道专用章后即可生效，患者便可先检查、先住院、后交费。

　　据记者了解：第一医院的急救中心要承担包头市昆都仑区70%——80%的无主病人。第一医院财务科科长庐永霞告诉记者：医院每年的呆账、死账100万元根本打不住，光是类似这样的呆账、死账就得四五十万元。(内蒙古晨报专供新浪独家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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