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卫视《冷暖人生》：乞丐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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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

　　他是一个乞丐，每天都会在街头乞讨，他又是一个父亲，背后有两个正在上大学的孩子。十余年的乞讨之路，在为两个孩子的学费而继续。

　　十多年以来，他一直生活在大街上，因为他靠乞讨为生。的确，他是一个乞丐。如果你生活在深圳的话，你是不是曾经也从他身旁走过。

　　说到乞丐该去该留，何去何从，这个话题大家一直在讲，而且各种各样激烈的观点在相互碰撞，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让大家都能满意的答案。或许想来，原本就不应该有一个完全统一的答案，恐怕是每一个乞丐他们背后的故事也不尽相同

　　开场片：

　　他一个乞丐坐在地上，被人数落，或追着人讨钱，那脸皮是慢慢磨练下来的。

　　路在你脚下，靠你自己走，我挣钱给你，培养你，是我做父亲的责任。

　　我有一种奋进精神，我能完成任务，把家庭搞好，把孩子培养出来以后，这也是我的荣誉。

　　内容：

　　陈晓楠：各位好，这里是冷暖人生，今天我们故事的主人公叫王绍臣，四个孩子的父亲，今年已经五十出头，十多年以来，他一直生活在大街上，因为他靠乞讨为生，的确，他是一个乞丐，如果你生活在深圳的话，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曾经从他的身旁走过，你的眼光是不是也曾经在他的身上做过片刻停留，其实说到乞丐，该去该留，何去何从，这个话题大家一直在讲，而且各种各样激烈的观点在相互碰撞，不过我想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让大家都能满意的答案，或许想来，原来就不应该有一个完全统一的答案，因为每一个人，哪怕是每一个乞丐，他们背后的故事也都不尽相同，所以今天如果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那么我们就一起来看看这成千上万故事当中的一个，只是这一个，王绍臣的故事。

　　(旁白)每天晚上六点钟，王绍臣都会来到深圳市的繁华街道，找一块地面平整，行人较多的地方停下来，开始乞讨的工作。今年五十三岁的王绍臣，年轻时曾经当过兵，复员后本想回到家乡做一翻事业，但一九八三年的一场车祸，改变了他的命运，他为此失去了右腿，还欠下了几千元的外债。

　　王绍臣：当时欠了国家贷款，包括涨利(息)，还有借了私人一部分钱，那个借钱肯定是亲戚朋友比较好的，当我处在困境的时候，他们逼我要帐，我老婆逼得掉眼泪，我也逼得掉眼泪。

　　老婆：那一家的孩子们把我逼哭了五六次，来要一次，大人他不来要，孩子来要，少人债，不给人债，少人钱，不给人钱，少人钱，不给人钱，都是这样说，我都说，你回家跟你妈妈说，你说他家里面喂了两头猪，等他的猪卖了就还给你家。他手指着我的额头说，你说给还不给，说给还不给，他那样指我，我都哭了，真是哭了。

　　陈晓楠：那会儿到什么程度，家里的情况，没别的办法了吗？

　　王绍臣：家里没有吃的，没有办法，外面大概还少(欠)七八千块钱帐，欠别人的。七八千，还有贷款，那会儿还涨利(息)呢，你想，他本人都困难了，欠你的钱，不是他有钱不给你，他没有钱，他不是少你，晚给你几天不行吗，这个人心和人心的不一样，越在你困难的时候，少的帐，怕你还不起他，我讲，怕我还不起你，我又没死掉，我死了的话，还有小孩还，我不少你的。我赌气了，要还帐。同时，我自己感觉到人家的舆论和眼光，事情明摆着，我原来接触的好朋好友，对我也疏远了，但是我也不去接近他，为什么，我感觉到我在人家面前不是往日的王绍臣，今日的王绍臣是残疾了，少一条腿，到人家跟前是矮一点。

　　(旁白)面对家中窘迫的状况，面对整日上门逼债的村民，倔强的王绍臣一人走出家门，和同村的几个外出捡破烂的村民做伴，靠乞讨要饭，来维持家里的生活。

　　王绍臣：出来四五天都没吃饭，饿死了，第一次。

　　陈晓楠：那四天是怎么过的。

　　王绍臣：我一个，还有家里三四个(人)，有小伙子，有老头子，第一次，他们要到广东开平县，去拣破烂，他们拣破烂，我去要钱，我们一起去，我们五个人，好，坐火车，到开平了，一到地(开平)一看，我没去过，他们都没去过，晚上在哪儿住，晚上到黑了找住的地方，就到海边住，住到半夜有条蛇，爬到我身上，在外面那样住，后来第二天，他们拣破烂，他们拣多少，拣两块钱，我出去要了，我去要，一个也不给，两个也不给，我不要了，我说怎么要钱那么难，人家不给嘛，不给就不会要了。

　　陈晓楠：你当时不会要，怎么要的，第一次开口是怎么要的？

　　王绍臣：帮个忙(这样)。

　　陈晓楠：第一次。

　　王绍臣：嗯，我一分钱也没要到，一天没吃饭，后来第二天我说我到广州去，说广州好，广州好，我就把他们丢开了，我自己从开平到广州去了，到广州去以后，那里要钱要饭的也很多，那些打工的小姐，吃剩的饭菜，快餐盒，他们都去抢，我也不好意思，后来我也没吃，我就在广州呆了一天，转了一天，也没要也没吃。后来我从广州北站爬货车，三四天才到家，到家以后，穿的脏，(衣服)烂得(不成样)，我老婆大哭一场，我说我不出去了，出去这么难，要不到钱，要不到饭，要饿死了。

　　老婆：到家里，他说哎约，我要饿死了，我要饿死了，饿了五六天没有吃东西，到家里还剩两毛钱，剩两毛钱到家里，饿得哭起来了。

　　陈晓楠：你觉得当时是因为要的方法不对呢，还是你自己的性格，还是什么，当时自己想是因为什么。

　　王绍臣：他一个乞丐坐在地上，被人数落，或追着人家讨钱，那个脸皮也是慢慢磨练出来的，我刚出来的时候，这个脸皮子拉不下来。回家过了大约有一个月，又出来，那一次出来两个多月，两个多月搞了两百多块钱。

　　陈晓楠：你都回到家了，不是觉得自己干不了这行了吗？

　　王绍臣：还要干，干不了这行还要干。

　　陈晓楠：为什么。

　　王绍臣：因为我在家里没有出路，一点出路都没有。

　　陈晓楠：但你知道这行不好干。

　　王绍臣：虽然不好干，我考虑还是没有撕下脸皮，没拉开脸面。

　　陈晓楠：所以在家想了一个月。

　　王绍臣：嗯。

　　(旁白)在家琢磨了一个月之后，王绍臣决定再次出去乞讨，他总结了以往的经验教训，拉开了脸皮，这次，他果然见到了成效。

　　王绍臣：给点米我也背着，给我吃的我也背着，给我钱，一分，二分，五分的，我也背着，晚上回来聚在一起，问你要了多少钱，我要了两块，要了二斤米，第一天我记得最清楚，有三斤米，有八九块钱，跑了一天。

　　陈晓楠：这是你第一次，算是要着了？

　　王绍臣：第一天收入，那是头一趟，出来的时候贴了路费，受了罪，回家以后又过来，这是第二次了。

　　陈晓楠：第二次就比第一次没那么觉得不好意思了。

　　王绍臣：对，今天把脸面拉开，明天就行，三天一过脸皮就拉开了。

　　陈晓楠：三天一过，到什么时候就彻底没有任何觉得不好意思的了？

　　王绍臣：后来，比如说现在吧，人再多我也要拉开脸面，我做生意，现在没有人就坏了。

　　陈晓楠：怎么说服自己呢，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个坎是怎么过的？

　　王绍臣：我非要干就干下去，我干了第一次，今天搞了几块钱，那天算，三斤米四毛钱一斤卖给人家，一块多钱，还搞了八九块钱，整个跑了十几个小时，心里没什么不好意思，就是尝到了甜头了，还要干。

　　老婆：那一次讨了两三百块钱，回家，我们一家在家里一个钱没有，出来讨了钱，好高兴，看到讨(了)钱好高兴，看到他受那个罪，我们一家人好辛苦。

　　陈晓楠：当时靠要的这些米，一天几块钱，能还得上你家的债吗？七八千块钱的债，是吧。

　　王绍臣：还得上，是什么呢，主要是能进到钱了，我能拉开脸面了，当时我能要到钱，一个月几百块钱，一年呢，几千块钱，我这样算，反正是少一点帐，不论是少公家的和私人的，是躲不了的，早要早还，晚要晚还。

　　陈晓楠：觉得有希望了。

　　王绍臣：嗯，我觉得有希望了。

　　二PART：

　　陈晓楠：王绍臣说其实一年里，他只能见到子女一面，而且每次见面的时候，话也不多，尤其不会提起他在外面的工作，好像长时间以来，这已经形成一种默契，种种原因，我们没有能够采访到王绍臣的子女，所以无法知道，他们对父亲这种选择的看法，而且对于子女的学习和生活具体的情况，王绍臣说他自己其实知道的也并不是很多，他想的最多的就是什么时候该寄钱了，到底又该寄多少钱，不过每当提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他还是会重复的，而且会很坚定的说这样几句话，他说，我的情况他们知道，我不说，他们也知道。

　　(旁白)从一九八九年到一九九三年，王绍臣仅仅花了四年的时间，就用乞讨来的钱，还清了家里几千元的外债。

　　陈晓楠：你后来把债都还清了，觉得没有什么可让人看不起的了。

　　王绍臣：债还清了，只能是万里长征走的第一步，下步路还很长很远，我那时候三个孩子在上初中，他妈说，你们三个，你爸爸培养不了，要下来两个，叫他也不下来，叫他也不下来。

　　老婆：三女儿她没有考取，没有考取学校，我说你不要念了，我说再念，把你爸爸累死了，她说妈妈，你让我念一念吧，妈妈，你让我再复习这一年吧，你让我复习这一年，我再考不取，我就不干(念)了，就不考了，我就去的打工了，帮你赚钱了，后来她爸爸说，她这么努力，你就让她念，累死了我情愿。

　　王绍臣：我说男孩女孩一样的，他们要念就让他们念，我再想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也有思想压力，反正是，我再怎么想办法，再去挣，还是走那条老路。来广东。

　　陈晓楠：几个孩子当时知道你在外面是怎么挣来的这钱吗。

　　王绍臣：知道，因为王敏她来了，还跟我出去看过。

　　陈晓楠：跟你突然上街之前，之前她不知道，你是怎么做这个？

　　王绍臣：不知道。

　　陈晓楠：你到了街上，你把摊铺开了。

　　王绍臣：摆开以后，我就写字，我又拉唱。

　　陈晓楠：那闺女在哪儿呢。

　　王绍臣：她在旁边看，别人又不认识她。

　　陈晓楠：她就在你旁边。

　　王绍臣：嗯，就去一次。

　　陈晓楠：你说她那一次心里很难过。

　　王绍臣：嗯，对，她大了，我自己都很难过的。

　　陈晓楠：那次你闺女在旁边哭了。

　　王绍臣：对。我自己掉眼泪，别人都被感动了，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怎么样，是不是。

　　歌词大意：每逢佳节倍思亲，儿在深圳想我的母亲。

　　(旁白)每当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王绍臣就会提起二胡，唱起自编的流浪歌，按他自己的话说，这首歌唱出了他多年乞讨生活中的酸甜苦辣，他希望能在冬夜冷静的街头靠自己凄凉心酸的歌声迎得更多路人的目光和同情。

　　歌词大意：我在深圳没有亲人，为了子女把书来念，我背景离乡来求人。

　　(旁白)就是这段心酸的歌曲，令王绍臣的女儿在一旁默默流下了眼泪，这也更激励他们要努力学习，2002年，儿子王龙，女儿王雪荣分别考上了贵州大学和安徽建筑工业学院，实现了让孩子上大学的梦想。但在王绍臣收获喜悦的同时，又深刻地意识到，高额的学费将再次压在自己的肩上，为此，他决定将乞讨之路继续下去。

　　王绍臣：我平时对孩子说话就是，路在你脚下，靠你自己走，我挣钱给你，培养你，是我做父亲的责任，但是你在学校里要好好学习，人人都有望子成龙之心，也是你的责任，我就这么说，我从来在孩子面前不说，我挣的钱不容易，我只嘱咐说在学校里要吃饱，要吃好，不要考虑钱的问题，这不是你考虑的，你搞好学习就行。

　　陈晓楠：孩子劝过你没有？

　　王绍臣：没有，因为我不这样做，没有钱供他们读书的。

　　陈晓楠：有没有想过，他们不读书，让你不干这个了，有没有想过。

　　王绍臣：没想过，他们也要读，我还支持他们，在我本人有能力的范围之内，我尽我的力量来供，如果我的力量达不到，我再想别的办法，求哥哥拜姐姐借帐，借贷款，来供他们读书，我有能力来还，没有能力，将来他自己还。我考虑的就是在这个社会，不识字不行，字现在是识字了，还要拿文凭，出国，这是关系到小孩前途的问题。

　　(旁白)两个上大学的孩子非常理解孩子的父亲，但又没有其它的办法，除了尽量争取助学贷款外，他们只有趁放学回家的时候，拼命的多干点家里的农活。

　　老婆：他们进(回)家什么事都做，我要喂猪，他帮我递桶，我要去打水，他帮我去打水，他礼拜天回家的时候，好像家里活他都做不完那样，他什么事情都想帮，什么事情，他帮我做了了，我在家轻松一点，就是这样。

　　王绍臣：在一次在家锄地都累昏倒了，抢救到医院，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是晕了，热，太热了，中暑了，人家对他妈说就你使小孩子厉害，都用他让他干活，小孩子想去干，他理解你。

　　陈晓楠：周围的同学知道你们家里的情况吗，他跟同学说过吗？

　　王绍臣：恐怕不知道，我登了报纸后，带给他看，他看了报纸看，他就没给人看，锁在抽屉里头，我说你给班主任知道了吗，他说我也没给他说，你看，我也不想他跟别人说，跟别人说，我恐怕同学对他转变看法，这个我很能理解这一点。

　　陈晓楠：如果说，比如说儿子没跟同学介绍你，没跟老师介绍你，你会不会怕，儿子心里觉得好像不是为自己的爸爸感到自豪，会吗。

　　王绍臣：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我在家，有好多打工的，我不知道干什么的，有好多，我听到好几次了，说(我是)伟大的父亲，是人家的评论，但是我说我不敢当，我只能尽到我的责任，做父亲的责任。

　　陈晓楠：孩子干过最让你高兴的事是什么？

　　王绍臣：我感到最高兴的是小孩子在学校能评三好生，或者能得到奖，不是说奖金，这个金钱，哪怕别人不给你钱，这是荣誉，荣誉是金钱买不到的。

　　三PART：

　　陈晓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而且通常一旦做出选择，也会给出自己一个比较满意的解释，十多年以来，王绍臣已经不再为应不应该走上这条路而困惑，他说他现在正在研究的是怎么能在这条路上让自己满意，现在王绍臣乞讨的方式是在地上写字，写下自己的遭遇，而且他并不是随便写写而已，他为了练习书法，也花了不少心思，所以他说现在给他钱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欣赏他的书法，拿他的话说是，认为他还有点本事，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从眼神里，也还是能够看出些许骄傲，其实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眼神，我知道，以王绍臣这种性格选择这样一种很特殊的方式挣扎谋生，他也必定承受着相伴而生的矛盾和代价。

　　陈晓楠：你真的在另外一个城市，你是去开口要钱的时候，会不会心里更加难受，比一般的人要觉得难受。

　　王绍臣：难受的时候是难受，刚刚出来是难受的，向别人要钱不给，或者别人对你的脸色不好，或者有的还骂你，特别广东人骂你，口头语，我们家不习惯，我们家是骂人的，或者讲些不干净的话，这不都是这样吗，你不是在人家(面前)矮一截吗，向人家求援吗，问人家要钱吗。

　　陈晓楠：这时候你不怕别人瞧不起你了，你那么怕别人瞧不起。

　　王绍臣：瞧不起就瞧不起了，但是第一步，我债还清了，人家逐渐地对我的看法就改变了，越来越，现在的看法就改变了。

　　陈晓楠：就是那些认识你的人，只要能瞧得起你就行了？真的在这个街上干活的时候，那些俗不相识的人，你还是得去要他们的同情。

　　王绍臣：是啊，对。

　　(旁白)王绍臣和一般的乞丐不同，他是靠一手漂亮的粉笔字和两个孩子的大学学生证来搏得别人的同情，但是，在外乞讨的日子并不好过，王绍臣经常会被执勤的保安所制止。

　　老先生，换个地方好不好。换个地方，换个地方，好不好，别人会来检查，换个地方好不好。

　　王绍臣：换个地方到哪儿去，哪个地方不都是(有人管辖)。

　　换一下，好不好。

　　谢谢你。

　　以后在公众场所有太多人围也不太好，所以我建议你也不要在这里了，好吧。

　　我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两个孩子都要失学。

　　两个孩子失学，你把这个情况向政府讲，我们也适当的资助一下，对不对，我也给你捐二十块钱，把这个拿走吧，好不好。

　　谢谢。

　　把这个拿走就行了。

　　谢谢你。

　　(旁白)无奈之下，他只有默默地离开这里，去寻找其它可以写字乞讨的地方。

　　王绍臣：我们的感觉是，一坐下的时候怕他撵，还有怕围人多，还想让人来围，围人多了吧，我收入就要(多一点)，不围人怎么能给你钱呢，不围人想叫它围人，围人又怕来撵，警察城管来撵，不围人又弄不到钱，这是矛盾。

　　陈晓楠：很多人都觉得这个城市里干这行的人太多了。

　　王绍臣：太多了。

　　陈晓楠：所以弄得这个城市很不好看。

　　王绍臣：对。我自己也有这个感觉。

　　陈晓楠：你觉得你是不是也是这其中的一份子。

　　王绍臣：我感觉不是和他们一样，我把我自己看成并不是像他们一样，一个乞丐诈别人的钱，我就是，人家也对我评论是这样，他这个不是要饭，我是在街上卖艺，虽然不是卖给别人，你看电影还得给人家钱嘛，看场录像还得给人家钱，你要看我写的字，大部分都是这样认为的，如果是我没什么，跟着人家跑着要，趴着喊着这样要钱，我是街上卖艺的，我向社会求援，我和他们的不一样，我是向社会来捐助我，就是说你帮一点，你帮一点，我给小孩上学，把小孩培养出来。

　　陈晓楠：这个时候是不是比别人来给你的钱，你心里会舒服一点。

　　王绍臣：我感觉到，等于人家是从内心给你的，不是我追着你的屁股跟你要的，这个性质就不一样，虽然都是问人要钱的，但是方式方法不一样，问题的本质不一样，你问人要的，好好，给你一毛钱，给你五毛钱，走吧，不要缠着我了。我这个，你给就给，不给(就算了)，心情情愿，你自己掏的，我没问你要，虽然放在罐里，我在那里写，你看了以后，心里头好像有种感觉，给点钱心里很踏实。

　　陈晓楠：你觉得看了你写的这个东西，听了你唱歌，你觉得在你周围的人，有多少是相信你的故事的？

　　王绍臣：我相信占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陈晓楠：有那么多吗？

　　王；嗯，因为基本上算有足够的证据了，小孩考上大学以后，学校里的通知书，小孩学校的电话号码，地址，我都可以如实地说，那次打电话给他们，告诉他贵州那个小孩的电话，他当时打电话给小孩。

　　陈晓楠：有人说我要证实一下，你这个是不是真的，打个电话给那个小孩，你说你可以打个电话给他。

　　王绍臣：是，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很容易(辨别)。

　　(旁白)晚上十一点钟，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了，王绍臣决定收摊回家，但在他离开这里之前，总要把地上的粉笔字擦得一干二净，他说，只有这样才不会影响别人的利益，才有可能继续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

　　晓；你刚才说干够了。

　　王绍臣：我早就干够了，我要有点出路我就不这样干，不想干也没办法，我现在自己给自己打气，干两三年，不干了，干够了。

　　老婆：孩子们读书出来，毕业之后，我们再也不出来受这个辛苦了，我们孩子不需要钱，我们也不需要钱了，我们一天在家喝三顿粥饭，我们也不愿意出来受这个罪了，我们还是在孩子的逼迫下，不能让孩子读一半书出来打工。

　　王绍臣：反正是苦难的岁月即将过去，苦难的黑暗即将过去，黎明就在眼前，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就(计划)十七年吧，快过十四年了，还有三年时间，也没大问题，就说我不在深圳混的话，我回家以后再想别的办法，出路。反正我对我家庭，我是充满了信心和希望，后来我自己心里想想，我自己相信我自己，没什么，不怕别人看不起我，就怕自己看不起我，我有一种奋进精神，我能完成任务，把家庭搞好，把孩子培养出来以后，这也是我的荣誉。

　　陈晓楠：对于乞丐的真真假假，骗子的多多少少，乞丐的存在是不是影响了市容，扰乱了治安，城市人是不是早已经对乞丐早感到厌烦，这些话题，王绍臣都不愿意谈得太多，每谈起此，他就会低下头笑一下，然后说是啊，确实是这么回事，但是他也想不了那么多，王绍臣反复强调的是还有三年，还有三年，他就要回家了，而且最后他还提到说，他要写一本书，就写自己这么多年的经历，我不知道一个曾经的乞丐，写下了这样一本书，会有多少读者，冷暖人生，下周再见。

　　首播：周二22:15-22:55

　　重播：周三15:20-1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