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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当镇，这个位于广西壮族自治区西南一隅的边远小镇，因为是今年中国一轮新的禽流感疫情的首发地，一夜之间为世界所知。虽然距本轮亚洲疫情的重灾区越南仅百余公里之遥，但迄今疫症来自何处仍是待解之谜

　　本刊记者/刘志明(发自广西)

　　2004年1月27日，新年的正月初六，广西隆安县丁当镇电灌站养鸭场的疑似禽流感病例被国家禽流感参考实验室确诊。

　　此前，两个多月来，在亚洲，已有越南、日本、韩国、越南、泰国、柬埔寨、印尼、巴基斯坦、我国台湾等9个国家和地区爆发了禽流感疫情。世界卫生组织和一些专家已经提醒说，鉴于中国饲养家禽数量巨大，且与疫情发生国有漫长的边界和密切的贸易往来，中国要免于禽流感，非常困难。

　　因此，当中国人还沉浸在春节的喜庆气氛中时，禽流感在中国西南边陲的广西悄然出现，并不让人特别意外。

　　但在随后10天内，湖南、湖北、安徽、上海、广东、浙江、河南、云南，一直到西北的陕西、甘肃、新疆，接连传出爆发禽流感或疑似病例的消息。

　　何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亚洲及中国的如此多的地点，几乎同时遭到禽流感的袭击，这还是一个谜团。而它的未来将会如何发展，是人们更关注的另一个问题。

　　广西丁当镇：进入养鸭场疫点

　　1月28日下午，本刊记者来到丁当镇。丁当镇距离隆安县城约40公里。据当地人介绍，这个镇有3万多人，90%以上是壮族，主要产业是农业，多种植甘蔗与木薯，上规模养鸡养鸭的并不多。由于甘蔗一直很丰收，丁当镇并不“穷得叮当响”，从广西角度讲，农民收入属于中上水平。

　　发生疫情的丁当镇电灌站养鸭场位于丁当镇以南两三公里，在隆安至丁当的公路旁边。此时，电灌站养鸭场已被当地政府划定为疫点，疫点周围方圆3公里之内的丁当镇与一个叫做永安里的村庄被划定为疫区。通往电灌站和永安里村的路口，已被封锁，电灌站养鸭场严禁进入，永安里村口虽时有车辆来往，但进出都要经过消毒。同被划定为疫区的丁当镇，进出则无异常。

　　据当地有关部门介绍，早在1月24日凌晨，隆安县政府便开始对电灌站养鸭场3公里范围内的禽鸟类全部进行了捕杀，做深埋处理，并对养鸭场5公里范围内的家禽全部进行了强制免疫与消毒。

　　一份材料显示，至25日下午，养鸭场3公里范围内2个村1459户的禽鸟类全部被捕杀完毕，共捕杀家禽15596只，其中鸡6148只，鸭3537只，其它3911只。疫点5公里范围内的两个村庄和一个农场分场的家禽也全部免费强制免疫。

　　当地政府对农民的损失进行了补偿，据当地居民介绍，一只鸡按2至25元的价格进行补偿。丁当镇的马女士养了几百只鸽子，也全被捕杀，先是一只补偿5元钱，后来又改为8元。

　　通往养鸭场的路口被封闭，有警察与卫生人员在那里值勤。1月28日下午，记者乘车进入电灌站黄生德的养鸭场，但不允许下车。从车上可以看到，电灌站建在一边宽阔的平地上，四周为甘蔗林所包围，平地上有几排电灌站职工的住房，养鸭场的主人黄生德原来就住在其中一处房子里。在这些房子外边，有两个水塘，就是黄生德养鱼养鸭的地方。这里一片寂静，不见一个人影。

　　被隔离的黄生德

　　黄生德今年32岁，是丁当镇红阳村古房屯人。1月30日中午，记者来到红阳村，黄生德的妻子方翠英与一儿一女在家里，她的女儿5岁，儿子刚刚出生不久，还抱在怀里。她告诉记者，养鸭场承包了两三年了，就由她与黄生德二人照看。

　　据方翠英介绍，他们此前养过几批鸭，都没出过事。这一批鸭子是从十几公里外的那桐镇买来的鸭苗，准备养大后再到那桐卖掉，在去年底他们还曾卖了一批600多只。

　　方翠英大年三十回村里来过年，后来就没有再回养鸭场。她说：“我在家里就没有出门，也算是‘隔离’吧！镇政府与当地卫生院说，如果身体不舒服，就告诉他们，但现在身体和平常一样！”

　　此时，黄生德被隔离在一所已经废弃了的旧学校里。

　　这个废弃的学校距离黄生德家约有1000米，就在通往红阳村的山路边，它完全被甘蔗林所遮盖，若不知情，谁也不会想到这里还“隔离”着一个人。

　　穿过甘蔗林，记者终于见到了黄生德。黄生德正在一间教室里蒙头大睡。记者看到，这间教室没有门窗，里面只放着一张床与两把椅子，为取暖，地上燃着木柴。

　　黄生德告诉记者，他从养鸭场回来已经7天了，就一直住在这里。

　　黄生德介绍，丁当镇共有三个养鸭场，而他养的鸭子是最多的，今年他养了1600多只。他回忆，1月18日那天，他看到鸭子不吃料，精神不振。1月21日，死了几只，到后来开始大量死亡。当天他就上报到镇兽医站，兽医站工作人员当天就去鸭场看了，随后上报到县兽医部门，县里当天就来了人，也解剖鸭子看，并上报南宁市。次日南宁市的专家赶来，拿了死鸭子回去检查；到23日晚上9点钟就把所剩的鸭子捕杀完了，当时黄生德还在鸭场，这时他就不再允许随便出门了。次日，他才知道是禽流感病。

　　黄生德现在很困惑，不知道这种病毒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养鸭场里。

　　虽然禽流感病毒在丁当镇上出现，但这里的很多农民仍不明白这种病毒究竟是怎样一种东西，因为历年来农村都会死鸡死鸭，甚至有人仍旧把它当作平常的“鸡瘟”与“鸭瘟”来看待，并不感觉有什么可怕。现在，在丁当镇的农贸市场上，已经不见有鸡鸭买卖。

　　丁当镇兽医站站长路建府告诉记者，因为在亚洲国家有禽流感疫情发生，早在春节之前，隆安县便布署了禽流感的预防工作，要求对养殖户进行摸底调查。

　　路建府回忆，当时针对越南等地的禽流感爆发，他们在镇里进行普查，给养殖大户发放通知。黄生德的养鸭场是在元月18日、19日开始死鸭子的，死了几十只，但黄生德并没有告诉兽医站，20日中午12点左右，兽医站去黄的养鸭场发通知，黄也没告诉他们。到了当日下午5点，黄生德到兽医站里说，他那里死了很多鸭子。路建府等便过去看，发现黄生德为给鸭子补磷，在自己配制的饲料里放了农用磷肥，而且浓度高达2%，兽医站便怀疑鸭子是不是因此死的。21日，县水产畜牧局派技术人员来调查，检测了死鸭与病鸭，决定做一天的观察。到23日一大早，路建府等再去调查，就发现当天大鸭与小鸭都死了近百只，知道事情不妙，便再次上报，隆安县与南宁市的相关人员便来了，拿鸭去化验。

　　路建府说：“专家能确定这个是禽流感，但难以确定病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目击中越边境“严防死守”

　　丁当镇距离越南最近处只有140公里左右的路程，因此，有很多人猜测，广西丁当镇的禽流感病毒是不是从疫情相当严重的越南而来？

　　但黄生德告诉记者，他从没有去过越南。而据当地人介绍，丁当这个小镇，也几乎没有人去过越南。

　　1月23日，广西壮族自治区主席陆兵专程来到中越边境地区检查预防控制禽流感传入广西的防疫工作。此时，禽流感已在越南爆发多日，并致多人死亡，且疫区主要集中在与中国相近的越南北部地区。头一天，温家宝总理专门对防止越南禽流感入侵广西防疫工作做出了重要批示。

　　广西壮族自治区畜牧局办公室主任王海吟向记者介绍，越南爆发疫情后，广西壮族自治区政府在进出广西的各个通道都设了公路检查站，除了在中越边境通道设立之外，在通往云南、贵州等地的主要通道上也设立，共设有23个，严防禽类进入广西境内。

　　但是，一个令人纳闷的事实是：尽管越南疫情严重，广西的疫情也是出现在与越南接壤处的数百里之外，与越南接壤的城市反而没有疫情。

　　广西凭祥市与越南谅山紧紧相连，它的边境线长97公里，有14个村庄，122个自然屯与越南接壤，更有100多条无名小道与越南相通。凭祥市水产畜牧局副局长陆云高向记者介绍：之前，民间每天从越南过来的家禽有几百只甚至上千只。越南疫情发生后，凭祥市马上采取措施，把所有的小道、口岸与边贸点全部封锁，禁止禽类出入。

　　1月27日，在中越边境的友谊关，凭祥畜牧局便焚烧了一批鸡，这些鸡都是越南的鸡贩从越南运过来的。陆云高说：“我们把它们没收焚烧，就是让越南方面知道中国采取的措施，不要再挑过来！”

　　越南发生疫情，这些边境城市首当其冲，形势紧张。凭祥市最大的中越互市点是浦寨中越互市点，它的对面是越南的新清互市点。2月1日，记者在浦寨看到，这里车水马龙，进进出出，一片繁忙。除了像往常一样在对进入中国的车辆进行消毒之外，在越南发现禽流感疫情后，中方还特别加强了检查检疫工作，严禁一切禽鸟类物品进出。

　　记者在现场看到，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内，边检人员便检查出有三批人带有活鸡、鸡肉、鸭肉、鸡蛋等禽畜类物品出境，他们有中国人，也有越南人，多是带过越南去自己吃。

　　一边检人员告诉记者：“中越两国采取的措施是互相的，我们不让禽鸟类进出中国，他们那边也不让这些物品进出越南。”

　　相关专题：禽流感防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