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孩子尚不知道苦难。陈宋波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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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收留了一个吸毒女，他从此过上“与魔鬼打交道”的生活

　　吸毒女在他家一住三年,他不知该怎样面对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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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叫左辉(化名)，是一名普通的一月拿几百块钱的上班族。结过婚，后来离了。

　　认识张月(化名)是在2001年的大年初一。当时，左辉的朋友在上清寺开了家歌厅，朋友邀他去捧场。唱完歌快回家时，左辉看见一个女的向朋友要10块钱，朋友很不耐烦，像呵斥叫花子一样叫那个女的“爬开点”。善良的左辉觉得很尴尬，给了那女人10块钱。

　　这个要钱的女人就是张月，当时她是在歌厅里坐台。左辉没想到，这10块钱会改变他的一生，而这个女人更是让他的生活变成了一场梦魇。

　　三年前“赖”进他家

　　回来之后，左辉天天照常去厂里上班，过着平常的生活。大年十五，左辉的手机响了，电话竟是张月打来的，她说是在左辉朋友那里要到他的手机号码的。她在电话里带着哭腔，说哥哥娶了个农村嫂嫂，很凶，把她撵出来了。现在她没地方住，希望在左辉家借宿3晚。

　　左辉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是那个要钱的女人。他想到当时她那种没有尊严的场景心里就刺痛，一个女人到这种地步，也确实可怜。

　　左辉没来得及多想就答应了，他把房子腾出来，搬到单位的单身宿舍。不料张月这一住，就没再说个“走”字。

　　戒毒失败

　　左辉当时32岁，离婚之后交往了一个女朋友。有一天女朋友去他家，看见张月在里面住，很奇怪。而张月却说，她是左辉的“老婆”。女朋友当时就被气走了，等左辉后来知道内情时，已经无法挽回。

　　一个月之后，左辉发现张月在吸毒，为了吸毒，她晚上还出去卖淫。

　　张月告诉他，她已经有10年的吸毒史了。左辉觉得脑袋发懵，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女人。

　　他想到给她戒毒，让她有个新的生活。他把张月关在屋子里，强行戒毒，前前后后戒了10多次，但没有效果。后来，张月因为长期注射，下肢瘫痪。左辉请假在家里照顾了她三个月，她才恢复过来。

　　左辉一个月几百块钱的工资，全都耗在张月身上。母亲见儿子为了个吸毒女搞成这样，要左辉离开张月。但左辉一看张月没人管，就又下不了决心。

　　吸毒女生下孩子

　　就在这种戒与不戒的挣扎中，张月怀孕了。有孕在身，张月照样天天出去找业务。

　　2002年12月17日早上7点，张月临产。左辉给她100块钱，准备打车去医院。不料钱一到手，没过几分钟，有人就给张月送来两包白粉。奇怪的是，一阵吞云吐雾之后，孩子就呱呱降生了。

　　接生的是张月认识的一个老太婆，也是吸毒的。脐带一剪，老太婆就拿到报酬———张月给她的一包白粉。

　　左辉抱着孩子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觉得不可思议。

　　孩子生下来之后，长得可爱极了。谁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连张月自己都不知道。但左辉看着她的小脸，觉得自己和孩子连得很近，他暗暗发誓，哪怕孩子有残疾，他也要把她养大，他给孩子起名叫左左。

　　孩子落地之后，家里已经没钱买奶粉了，左辉跑到母亲那里，找到半包老年奶粉，孩子就靠着这半包奶粉，过了半个月，熬到左辉发工资。

　　生下孩子没过多久，张月就迫不及待出去坐台了。左辉几次举报，但因为是“哺乳期”，张月逃脱了法律的制裁。按照规定，孩子在1岁半之前，她是不能被送去劳教的。

　　张月尝到“甜头”，看着这个孩子长大，她又想了个办法———再次怀孕。现在，她肚里的孩子已经快6个月了，她在这两个孩子的“庇护”下，快三年没进劳教所。

　　孩子成他心头之重

　　左辉晚上上夜班，白天就带孩子。一天他最多能睡3个小时的觉。邻居见他过得可怜，都劝他“坐火车离开这个城市”。但左辉舍不下孩子。为了养活小左左，他晚上从李子坝步行去解放碑上班。

　　现在孩子一岁零三个月，每天晚上，他上夜班走后，张月就出去坐台，孩子晚上没人管，经常从床上掉下来，摔得鼻青脸肿。摔下来之后，哭累了就在水泥地上睡。

　　邻居们证实，半夜经常听见“咚”的一声，就知道小左左摔下来了。“听那哭声，我们都觉得是针在心尖上扎。”

　　左辉说，为了生存，他只能如此。白天回到家，为了弥补孩子，他就这样一刻不停地抱着她，一天他要抱8个小时。因为张月一直在外卖淫，他怕家中有病菌，中午就在街边买盒饭和孩子一起吃，下午就给孩子买二两抄手，喂她吃了他就走路去上班。

　　(为保护当事人隐私，文中隐去真实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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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辉有点害怕了

　　昨天记者在李子坝找到左辉时，他一只手抱着孩子在居委会门口。他请求居委会“想办法把张月肚里的孩子弄掉”。

　　窘迫处境让人掉泪

　　小左左趴在他身上，不哭也不叫。大人们讲话，她就好奇地到处看。孩子长得很漂亮，皮肤很白，嘴巴很小，简直是人见人爱。

　　从李子坝建设新村巷口一路走上去，街坊们都在招呼小左左，一个大妈摸着孩子的头，眼泪就出来了。她说孩子太可怜了，该给她找个好人家。左辉更可怜，年纪轻轻就受这样的拖累。

　　一个60多岁的奶奶是左辉父亲的同事，她看着左辉长大。“这孩子心肠太好了，不然也不会这样。有一次街道一个姓彭的老叫花子要死了，一身滚些屎尿，没人愿意弄他，是左辉抱他到床上落的气。”

　　“和魔鬼打交道”的日子

　　记者随左辉到他在李子坝半山坡的家。张月在家中刚过了毒瘾，嘴上抹着鲜红的唇膏。

　　左辉家只有些旧家具，他的电视机、电饭锅、洗脸盆、盖的被子都被张月卖光了。

　　左辉说，张月为了逼他拿钱，捡起酒瓶砖头就向他头上砸，要么就自残。更恐怖的是，她没钱了还向孩子撒气，有次居然拿剪刀刺左左。

　　左辉不知道他和孩子这种“和魔鬼打交道”的生活还有多久。他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孩子的路该怎么走？张月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打掉？

　　这些他都不敢仔细去想，他突然觉得自己害怕面对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