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知道月光下的雪是蓝色的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4月20日14:09 青年参考

　　流年飞语·吴虹飞

　　与作家格非的访谈，约在“万圣书苑”的二楼咖啡屋。

　　这个当年与余华、苏童并称为“先锋小说”的三驾马车的作家，以小说叙述中的迷宫气息和玄奥的氛围，令人着迷、受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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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其说喜欢他的作品，不如说喜欢他的为人。

　　虽贵为大学教授，成名作家，却完全是性情中人，口若悬河，旁若无人。兴起则哈哈大笑。嘻笑怒骂，不加掩饰。若是唱歌，也要哼出声音。

　　他声音分贝之大，我却不愿意提醒他。直到后来，有人很不高兴，来和我们说起。

　　格非自知自己错了，就乖乖挪到一个角落里去了。

　　聊到了文学，然后是音乐，我惊讶地发现，他对音乐之虔诚，并非音乐对写作有影响。他承认自己是一个把音乐看得比写作重要得多的人。

　　关于音乐，格非曾写过好几篇文章，收入散文集子，如《阳光的时间》、《寂灭》、《音乐与记忆》、《似曾相识的精灵》。因着对卡夫卡和音乐的热爱，他把书名定为《塞壬的歌声》。

　　我问他为何不专门写出关于音乐的著作。他说前几年出版社约稿，他已经写出12万字的稿子。他竟然把写完的书稿全部毁掉了。“我已经写了那么多枯燥的论文了，难道还要对自己最喜欢的音乐下手吗？”“那真是太杀风景了！”

　　作为一个小说艺术家和鉴赏者，他清楚情绪对艺术作品构成的障碍。但对于心爱的音乐，他还是投入了过多的情感，以及想入非非的大段时间。他是最好最包容的听众，从巴赫、马勒、邓丽君到甲壳虫，甚至北京地下无名的摇滚乐队，他决不排斥任何一种发自内心因而值得尊重的音乐。

　　而音乐之于他，与其说是欣赏的功能，不如说是音乐和回忆之间，隐秘而神奇的关联。在他看来，音乐之美，在于“声色”之美。音乐之“色”，则与感情、记忆、欲望和感官，紧密相连。而这些曾经被遗忘的回忆，不期而遇，又悄然离去。再去追寻，已不复可得。

　　于是他开始讲。他讲到了十几岁时的回忆，讲到了南方的桥，仲春的黎明，渡江，和一段样板戏的回响。讲到了雪，和月光。

　　他说，我第一次知道，月光下的雪，是蓝色的。

　　忽然间，我们都不言语了。

　　去哪里再找一个晚上，和这样的坦诚的人，再做成一次奢侈的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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