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发生在这公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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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调查仍在进行中

伤者想起当时的经过仍心有余悸

　　本报记者 王大伦／文 见习记者 彭述罡／图

　　在沙坪坝区虎溪镇大田村6社一间简陋的民房里，曹登友半躺在床上，由于失血过多，他看上去虚弱不堪，脸色惨白，眼球凹陷，说话的声音也极其微弱。记者了解到，因无力支付更多的医药费，曹登友被迫出院已有一周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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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登友的右腿上绑着厚厚的石膏，缠了好几层的绷带，从X光照片上可以看出，这条腿已经严重粉碎性骨折。曹登友的臂、腿、背、腹、胸等部位有大大小小的刀伤数十处，这使他几乎不能翻转身体，而且由于没能及时换药，一些伤口已经开始感染化脓。

　　曹的妻子陈治芳用酒精擦拭着丈夫身上化脓的伤口，眼泪水顺着面颊直往下淌，她不停地低声呢喃：“好端端的一个人，啷个变成了这样啊？”

　　这是记者在2004年5月21日见到的情景。而此时，距离那桩血案的发生已经快一个月了，3名行凶者至今下落不明，肇事者曾××仍然还在曾家派出所照常“上班”。

　　劝解引来殴打

　　对于年过半百的曹登友来说，4月25日是梦魇般的一天。他怎么也想不到，以前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血腥暴力镜头，竟然在现实中发生了，而且就发生在他的身上。

　　当天下午3点左右，曹登友与其兄弟曹登明、曹登福等人在虎溪镇加油站旁一家苗圃公司挖黄桷树。挖完后，他们又将这些树木扛到公路边，装上货车，准备运到城里。

　　“三弟曹登福扛起树子经过公路，突然，‘哎哟’一声蹲在地上，原来一摩托车从他身后撞了上来，正好撞在后腿上，划出条血口子。”据曹登友称，驾车者曾××撞了人后，并没有道歉，而是瞟了曹登福一眼，准备骑着车走人。

　　“你是啷个骑车的哦？把我的脚都撞了一条血口子。”曹登福问道。

　　“我的车既没有刹车，又没有喇叭，你不让我(路)，老子就要撞死你！”采访中，多名目击者都向记者证实曾××确实说过这句话，而且“语气很凶”。随后，这句话成了导火线，不服气的曹登福和曾××激烈争执起来。

　　曹登友见状，赶忙上前来劝解，他对曾××说：“你撞到了人，就该给别人道个歉，说声对不起就算了嘛。”但曹登友没有想到，自己本是一番好意竟会招来曾××的同伴陈×的不满，陈恶狠狠地冲着他说：“你给老子屁话少说，要你多管闲事，老子现在正没有地方出气！”话音刚落，陈×猛地一记重拳把曹登友打倒在地。

　　据目击者冯××述，众人见事不妙，极力劝阻，二人才没有打起来。这时，怒气冲冲的陈×扔下一句“你死定了，老子今天要杀死你！”，说完就骑着摩托车走了。

　　“当时，我们都以为他说的是负气话，也没有当一回事，于是又继续搬运树木。”但出乎曹登友意料的是，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陈×又回来了，而且还多带了两个人来，“他们拿起木棒和砖头，二话不说，就朝我的脑壳打过来！”这一次，同样是众人极力劝阻，再次将他们拉开，事态才没有扩大，“我受了一点轻伤，陈×则带着另外两人，骑着摩托又走了。”

　　血案瞬间发生

　　时至今日，躺在病床上的曹登友还是想不明白，平心而论，自己和陈×、曾×等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至多是替自己的弟弟说了句公道话，何至于会招来他们下如此毒手呢？

　　第二次殴打半个多小时后，杀红了眼的陈×带着两个人又来了，与前两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三个人每人手里都提着一把长约80公分的砍刀！这一次，再没有人敢上前劝阻了，“都遭这种阵仗吓懵了”。

　　这时，陈×带着另外两个手持砍刀的男子，跳下摩托车，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毫无防备的曹登友见事不妙，赶忙跳下货车，夺命而逃，三个人提着砍刀在后面紧追不舍，曹登友在惊慌中不慎摔倒在地上，一时间，刀子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顿时血流如注，大片大片的鲜血浸湿了衣裤……

　　“从来没有见过那种场面，太残忍了！这些年轻人啷个下得了手啊！”曹登友的二弟曹登明指着案发现场依稀可见的血迹，心有余悸地说道。

　　“最开始我还拼命地喊救命，后来就痛得失去知觉了，有一刀正砍在右脚小腿上，我听到‘咔嚓’一声破响，顿时痛得钻心，我感觉右腿断了，往下一看，一片砍破了的骨头掉在地上，我当场就昏过去了……”回忆到这个情景，曹登友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由地闭上了眼睛。

　　当人们回过神来时，凶手早已跑得不知去向，而此时，曹登友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很快，曹登友被送到陈家桥一家医院急救，由于失血过多，随时面临着生命危险，当晚，曹又被紧急送往新桥医院。通过连夜的急救，曹登友幸而脱离生命危险。

　　5月14日下午，记者在新桥医院采访时，主治医生李大夫提供的病情诊断书则再现了曹登友当时所面临的危险情形：严重失血性休克，右腿右胫中小端开放性、粉碎性骨折，左上臂、背部、腹部、胸部、左大腿等多处严重刀伤。

　　有关的疑问

　　据悉，血案发生当晚，虎溪镇派出所就此事立案。但至今，3名凶手仍然下落不明。同时，曹登友一家多方打听，得知骑摩托车撞人的肇事者曾×，在虎溪镇邻近的曾家镇派出所当治安协勤，血案发生后，曾×照常在曾家镇派出所上班。

　　“作为整个案件的当事人和肇事者，他为什么能够逍遥法外呢？”很快，曹登明找到虎溪镇派出所，但得到的答复是“根据调查的结果看，这件事和曾×关系不大”。

　　对此，曹登明感到疑惑不解，他提出了三点疑问：

　　第一、如果不是曾×骑摩托车撞伤了曹登福，而后又发生争执，后面的惨剧就不会发生，这能说明和他关系不大吗？

　　第二、陈×去叫帮手和拿砍刀，两次骑的都是曾×的摩托车，如果说与他自己无关，他又怎么会让陈×把车骑走？

　　第三、事件发生的整个过程中，曾×都在现场，而他作为一个治安协勤人员，却没有制止陈×等人行凶，这又算不算失职？

　　在随后的采访中，记者先后向苗圃老板申××、货车司机肖×以及一起挖树木的工人耿××、陈××、黄××等证实了以上事实。

　　5月15日上午，记者来到曾家镇派出所。该所王所长告诉记者：“我们肯定会积极配合虎溪镇派出所的调查，该承担什么责任就承担什么责任。”

　　采访中，曾×的说法则与记者先前了解的情况截然相反。首先，曾×坚决否认曹登友和陈×发生纠纷是因他而起，他说，“起初，我因撞车和曹登福发生的小摩擦，是被劝开了的，但陈×和曹登友后来是怎么打起来，我确实不清楚原因。”

　　其次，曾×还否认陈×去喊帮手和拿砍刀骑的是他的摩托车。他说，在第一次纠纷平息之后，他骑着摩托就离开了，“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曹登友被砍伤，我是第二天才晓得的。”

　　最后，当记者试图向他打听陈×的下落时，曾×则再三强调：他和陈×关系并不熟，仅仅限于“认识而已”。

　　随后，记者又找到该所张所长，表明来意后，张所长称“案子还在调查之中，具体情况不便透露”。当记者问及为何曾×没有承担责任时，张表示，案发后，曾×分别到虎溪镇派出所和曾家镇派出所，主动交代了情况，“根据目前掌握的证人证词来看，这个案子和曾×关系不大。”

　　无奈的叹息

　　“都快过去一个多月了，3名凶手还没有下落，肇事者也没有负任何责任，要等到那一天才是个头？”伤者曹登友之妻张治芳神情黯然地告诉记者，此前半个多月里，曹登友已经花费了3万多块钱的医药费，“两个人几年来打工攒下的钱全用光了，还向亲戚朋友借了2万多元的债啊！”

　　记者了解到，由于无力支付更多的医药费，曹登友被迫提前出院，“出院后，药也停了，尽管伤口还在化脓，现在只有拖一天算一天了。”

　　更让曹家人忧愁的是，纵然曹登友康复以后，右腿也会落下终身残疾，而且从此再不能干重体力活。今年52岁的曹登友是家庭支柱，现在却轰然倒塌了。“从前，我在外面打工挣钱，一家人还勉强过活，我现在却成了废人，一家老小未来的生计该怎么办呢？”谈及日后的生活，夫妻俩不停地叹息，满眼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