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警19年捉得疑凶归 图／陈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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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19年锲而不舍的努力，曾于1985年震惊上海、在社会上造成极其恶劣影响的系列杀人抢劫大案，近日告破。

　　为破获该案，上海警方成立了专案组。19年来，专案组的骨干换了一批又一批，为此案积攒的材料已有数百万份。今年4月，警方借助高科技手段，终于锁定疑凶并将其抓获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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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上午，上海市公安局向媒体公布了案件的详细侦破经过。

　　2004年4月27日上午9时45分，上海市大连路与辽源西路的交叉路口，一如平时繁忙。

　　一辆疾驰而至的黑色“普桑”欲趁黄灯闪烁、红灯未亮之际穿过马路，不料，被前面一辆小车挡了“驾”。“普桑”司机野性十足，跳下车就破口大骂。

　　没等他骂出第二声，从“普桑”的前、后数辆车上突然闪出几条猛汉，“呼”地一下朝他扑去。瞬间，骂人者的双腕已扣上手铐。戴上黑色的头套后，骂人者被推进一辆汽车里。

　　“送803(上海市公安局刑侦总队的代名词)！”现场指挥者一声令下，刹那间，街头警笛声大作，几辆汽车飞驰而去。

　　面对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目击者只是不断惊呼：“‘803’真威风！”。他们哪里能想到，这个即将被送到“803”的“普桑”司机，就是在1985年制造了震惊上海的系列杀人抢劫大案、并于1998年4月17日再度杀人抢劫的疑凶顾满保！

　　恶性大案震惊上海

　　1985年，时年33岁、曾因犯罪被判处4年徒刑的顾满保，已经刑满释放一年。终日无所事事的他，对社会充满了仇恨，于是萌发杀人劫财的罪恶念头。

　　5月4日中午，他乘公交车来到中山北路、武宁路附近，伺机作案。当他登上一幢楼房的四楼，见404室房门大开，一位70岁上下的老太正坐在厨房里时，便找借口，进门与老太搭讪起来。当他确信房内仅老太一人时，即趁老太不备，将老太掐昏拖至卫生间，然后从厨房里取来切菜刀撬大衣柜、五斗橱及抽屉，劫得银玲牌全钢手表1只、活期存折1个，又从老太手指上撸下一枚金戒指。就在打算逃离现场时，老人苏醒了过来，顾满保见状凶残地将老太掐死。

　　作案后，顾满保当即到楼下储蓄所，取走存款后逃逸……

　　首次作案，轻松得手。自此，顾满保一发不可收拾。

　　5月17日、5月20日、6月6日，顾满保先后三次窜至闸北、虹口、卢湾区，以同样的方式作案，劫得现金、手表、彩电、银行活期存折等钱物，致三名受害的老太两死一伤。

　　短短32天，在不同区域接连发生四起恶性大案，这在解放以后的上海极为罕见。自第一起案件发生之日始，刑侦部门就竭尽全力开展侦查工作。至“6·６”案件发生后，警方立即组成了由时任市公安局副局长的崔路，闻名遐迩的大侦探、市公安局刑事案件侦察处处长端木宏裕领衔，市局刑侦部门和各分、县局组成的“四案”专案组。

　　依据第二起案件中幸存的受害老太及众多银行储蓄所工作人员对作案人体貌特征的描述，侦查员制作了嫌疑人的模拟头像，通过《协查》广为散发。

　　专案组认定作案者是有过劣迹的偶犯：第一次作案后去银行取款，在填写取款单时，将“曹”错写为“赵”，反映出其恐慌心理；第三次作案时留下不少犯罪信息，说明其不善隐蔽自己；“5·２0”案中用铝质锅铲撬锁，铲柄当场折断，说明此人缺乏“临场经验”。另有情况表明，此人可能是上海迁往外地后倒流回沪人员……

　　以后的事实表明，警方十几年前的分析精准。从顾满保落网后的交代看，当年专案组对他的分析是丝丝入扣，分毫不差。尽管他作案时心狠手辣，但此前他除了帮助别人窝藏销赃外，未有过杀人、抢劫、盗窃案的前科。据查，顾满保正是赴江西后倒流回沪人员。精确而细致入微的分析为确定侦查方向提供了有力依据，也为19年后捕获犯罪嫌疑人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2万民警参战寻凶

　　专案组成立不久，上海就召开全市刑侦工作会议，专门部署“四案”侦查工作。市公安局领导要求全市2万余名民警人人参战，通过各企业事业单位、街道、里委、乡镇，层层发动群众检举犯罪嫌疑人的蛛丝马迹，向公安机关提供破案线索，其力度之大、覆盖面之广，在当时绝无仅有。

　　据调查，“6·６”案件中，犯罪嫌疑人劫得银行存折和彩电后，在上午10时许赶到上海老北站，放好彩电，拎了一只黑色提包，10时半前在宝山路储蓄所取了款，说明其在该储蓄所附近有落脚点。据此，警方以鸿兴路宝山路交叉口为中心，向四周延伸，以步行15分钟路程范围为重点开展工作。

　　专案组根据作案人现场遗留的便条上的名字“王某某”，查得全市共有149人名叫“王某某”，其中118人通过调查排除了嫌疑；26人在外地，均发出信函进行调查；另外5人有的查无下落，有的去了香港。便条上留下的地址“浦东大道某弄47号”，经查，浦东大道并无“某弄”，而“47号”是家日夜商店，店内有职工29人，其中有一名职工的小舅子叫“王某某”，调查后发现该“王某某”有24名关系人，都一一予以审查后排嫌。

　　7月17日，市局经保部门向专案组反映：某灯具厂有名37岁的工人，其脸型与“四案”模拟像相似，历史上曾因诈骗和生活问题被关押过，此人于近日内往家中带回过一台彩电……专案组立即派人与其进行正面接触，很快排疑。

　　杀人恶魔敛迹潜行

　　警方很快将调查范围扩展到全市，各企事业单位和地区的保卫干部、治安积极分子，按要求逐组、逐户、逐个进行排查。在大排查期间，专案组共接到提供线索的信函190余件，逐一做了核查。“四案”案发后两月，专案组还派员分赴苏、浙、皖、赣四省调查，在当地劳改部门支持下，共调查了105个劳改劳教单位，共计排出嫌疑对象1387名，专案组一一核查，均未发现作案人。

　　杀人恶魔如同在人间蒸发一样销声匿迹了，此后多年再未发生此类案件。

　　原来，顾满保在残忍地杀害了三位老太后，便藏匿了起来。半年之后他伪装自己，过起了普通市民的生活——到一家工厂当机械工人，年底结了婚，第二年又有了儿子。

　　1992年，顾满保辞职做起了出租车生意，在妻子和周围朋友的眼里，他和普通市民没有什么两样。

　　19载警方不言放弃

　　虽然犯罪嫌疑人暂时藏匿起来了，但警方的追踪始终在进行着。老刑警们退休了，新刑警又接手继续追查。19年来，刑警们始终没有放弃对1985年这起连环凶杀案的调查，并积累了数百万份各种各样的相关资料。

　　19年来，上海警方刑侦领导已换多任，刑侦部门的体制、机制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四案”专案组中的不少骨干有的退居二线，有的正式办了离退休手续，尤其是当年直接指挥破案的老端木也早已离世……但情况无论怎样变化，“四案”专案组一直保留着。当年参战的民警无论在岗还是不在岗，人人都惦记着“四案”。

　　从案发一直到今天，侦查员曹福东已经换了很多次办公室，但每整理一次办公桌，他必保留一张纸条。这张纸条就是顾满保在闸北的那起案件中，以隔壁人家无人要留条为借口，骗老太开门作案留下的罪证！这张纸条在曹福东的抽屉里整整保存了19年。

　　“四案”，成为上海警方的一块挥之不去的“心病”。

　　高科技锁定嫌疑人

　　2004年4月21日，“803”会同杨浦警方运用现代技术，成功查破了杨浦“1998·９·３0”上门抢劫、杀死3人的特大积案，这一战果极大地激励了“四案”专案组。

　　大家从档案室运来“四案”案卷，这些当年靠手工一点点积累起来的材料，如今堆起来已有三四米高。

　　面对老刑警们用心血凝结起来的数百万份资料，望着纸质已泛黄的卷宗上细密如蝇的各种笔迹的钢笔字，新一代刑警对他们的前辈顿时肃然起敬——在高科技时代，将数百万份信息资料作比对，不过是瞬息间的事。而当时的刑警要靠人工把这么多资料一份一份地交叉比对，这其中的辛苦不言而喻。

　　要查找“四案”作案人的踪迹，必须把现存的数百万份资料信息输进电脑，进行比对。年轻的刑警们知道这项工作的艰巨程度，但他们毫不畏惧，几十台计算机昼夜运作，“803”办公楼的灯火彻夜通明。

　　经过日夜奋战，案卷内的所有资料连同当时的治安信息都被计算机“吃”进了“肚子”。

　　紧接着，所有的信息资料开始在电脑里飞速地进行交叉比对。

　　2004年4月26日下午6时，是令“803”刑警永远难忘的一刻。那一刻，储存在计算机内的两条时间线终于交叉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顾满保！

　　经反复查核，顾满保的有关物证痕迹与“四案”现场发现的完全一致！

　　拦截“普桑”路上擒凶

　　侦查员们赶到老沪闵地区后没有直接上门寻找顾满保。他们通过外围了解到，这个地址住着顾满保的弟弟，顾满保只是空挂了个户口，人住在别处。

　　专案组根据“四案”的第二起案件中，犯罪嫌疑人在现场留下的痕迹分析，认为该犯罪嫌疑人很可能从事或接触过货运工作。警方从全市驾驶员登记信息系统查到，顾满保曾于2000年3月15日，在高架路上驾驶车牌号为“沪BE8XX4”的车辆时发生一次小的交通事故；另外，顾满保于今年1月15日驾驶同一辆车行驶时违章，被长宁交巡警支队处理。顾在违章处理单上住址栏内填写的是康定路某号，而那辆黑色“普桑”，车主系上海某实业公司法人徐某。经调取顾满保照片给小区保安辨认，证实每天早上7时至8时顾满保都会驾车去安顺路接徐某上班。

　　专案组立即在徐某家附近布下重兵。苦苦守候至上午8时30分，却未见顾、徐踪影。现场指挥员当机立断，主要力量都转移至徐某公司所在地。上午9时许，侦查员在公司天井内发现了那辆黑色“普桑”，专案组立即在外围设伏。

　　9时40分，“普桑”驶出公司大院，司机正是顾满保。根据预先制定的方案，警方数辆汽车前“卡”后“随”，将嫌犯控制住。9时45分，车行驶至大连路、辽源西路口时遇黄灯，眼看抓捕时机已经成熟，指挥员一声令下，于是便出现了前文所述的惊心动魄的一幕。

　　此时距确定犯罪嫌疑人信息尚不足16个小时！

　　供出了另一桩命案

　　顾满保归案后，专案组立即组织精干力量对其开展了审讯。在强有力的证据面前，顾彻底败下阵来，在交代了“四案”的同时，又供出“98·４·１7”上门杀人抢劫大案的作案经过。

　　当年，顾满保作下“四案”后，见公安部门追查得紧，吓得终日提心吊胆，不敢出门。幸亏不久地区保送他到某机械厂工作，他便夹紧尾巴做人，积极伪装，骗得领导信任，还送他学习驾驶技术。后来，有人给他介绍了女朋友，谈起了恋爱，于是他暂时收敛起兽心，连续13年未作案。直至1998年，因赌博负债累累，经济拮据，妻子又与他离了婚，便又重操旧业，再次犯下了弥天大罪。

　　1998年4月17日中午1时许，顾满保以看房为名，到市光三村某号，骗开房门后，发现屋内仅女主人王某一人在家，便趁其不备，在厨房将其掐昏后用毛巾勒死。在劫走五斗橱内的500元现金和1000元定期记名存单后，又企图撬开橱顶上的一只铁皮箱，却因铁锁牢固未果……

　　据上海警方介绍，此案目前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文／赵进一　　图／陈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