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寿娟曾经有个平静的幸福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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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湖北省荆州市有一位鲁寿娟女士，她也曾经有过一个平静的幸福的三口之家。但是这一切都因为第三者的介入而有所变化，丈夫亲手导演了一场离婚骗局，从此鲁寿娟的生活也变得不再宁静了，为此她还走上了一条长达八年的诉讼之路。

　　主持人：各位好，欢迎收看《周末断案》。今天的节目当中要和大家来探讨的是一起离婚。那么我们现场请来的法律专家是安徽大学法学院的王源扩教授，欢迎您。今天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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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些将要参与我们讨论的观众朋友，也非常欢迎各位的到来。我们平常经常说，一个家庭的幸福，不在于它积累了多少财富；而在于家庭成员是否过得平静安宁。在湖北省荆州市有一位鲁寿娟女士，她也曾经有过一个平静的幸福的三口之家。但是这一切都因为第三者的介入而有所变化，从此鲁寿娟的生活也变得不再宁静了，为此她还走上了一条长达八年的诉讼之路。今天我们现场请到了鲁寿娟女士，有请。

　　主持人：鲁女士，今天能够把您请到我们的节目现场面对镜头，我觉得非常得不容易。我想问您，如果不是我们现在再跟您这样提起，您自己还愿意去回想这八年来所过的生活吗？

　　鲁寿娟：不想。今天我坐在这也很激动。真的，走过这八年也不容易。八年我有个体会：就是要善待自己，一定要坚强。

　　主持人：那么鲁女士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诉讼之路呢？我们还是先来看一下记者对这件事情的报道。

　　(外拍)

　　解说：鲁寿娟和李建文于1976年结婚，丈夫李建文供职于湖北省荆州市沙市区政府。结婚没多久，鲁寿娟就发现丈夫有了外遇。为了挽救这段20年的婚姻，她原谅了丈夫，并苦口婆心地劝说丈夫回心转意。一段时间后，鲁寿娟似乎从丈夫身上看到了希望，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然而到了1996年5月7日晚，李建文却对鲁寿娟说自己遇到了麻烦。

　　鲁寿娟：他说第三者要到他单位把他搞臭，要把他官搞掉，要抽他脚筋，并且要伤害儿子、要伤害我，要让他身败名裂。在这种情况下李建文就和我协商，他就说我只有对付她、摆脱她，只有跟你搞个假离婚，他说我们离婚后两个月复婚，我说你万一不复婚怎么办？他说我给你写一个保证，我到章化寺做和尚也不和任何人结婚。

　　(演播室)

　　主持人：好，片子看到这里呢，我不着急问鲁女士。我想来听听现场观众的说法。

　　观众：我觉得这个鲁女士可能是上当了。他到外面遇到了好的，肯定是不会跟她复婚的。

　　主持人：那单说这个保证书，你觉得有法律效力吗？

　　观众：没有。只能是两个人之间的一种承诺。

　　观众：我认为这个保证书应该没什么效果。因为如果他丈夫说是假离婚，但是要是假戏真做了，也没有什么办法来补偿。

　　主持人：觉得制约不了他。

　　观众：对，没有什么办法来挽救。

　　主持人：好，接下来我想问问鲁女士。您和丈夫共同生活了多少年之后，发生了这个事？

　　鲁寿娟：十九年。

　　主持人：当时孩子有多大了？

　　鲁寿娟：孩子有十八岁。

　　主持人：孩子都十八岁了。在出这个事之前，你们夫妻感情怎么样？

　　鲁寿娟：是这样的。一直我们关系比较好，是我把他从机关调到市政府的，又转公务员。在这以后，他就说一定要感谢我，一定要善待我和儿子。而且他还承诺下一辈子都要感谢我，这样我就对他很放心。

　　主持人：出了这个事以后，你当时怎么想呢？有没有想过要离婚？

　　鲁寿娟：没有想过要离婚。但是我借鉴了很多案例，一些情况，就是跟他不能够捅破这层窗户纸。就是给他一点脸面，不想把这个事情扩大出去。也考虑到儿子也有这么大了，人有家庭的话，都意味着孩子比较重要，不愿意第三者破坏我们的家庭。因为在这上面我比较相信他，认为他很老实。

　　主持人：那当时你丈夫提出说要假离婚，因为说第三者可能要伤害到你们。你相信吗？这个话。

　　鲁寿娟：我有一点相信。他说不想在这个家了，不是别的。他说。因为第三者一直逼着他，所以他就这样想离开我们。在医院开了病假休息。

　　主持人：因为这些你就相信了他的话？

　　鲁寿娟：对.

　　主持人：那后来为什么又提出要他写一个保证书呢？

　　鲁寿娟：我当时只想能保住这个家就行了。他又跟我承诺，又跟我哭，哭哭啼啼。当时也可以说大脑是一片空白。这也不好跟别人去说，也不好跟邻里讲，就是我跟家里都没讲。就这样在急急忙忙的情况下，他写了这张承诺。

　　主持人：那当时你真的觉得丈夫的这个承诺会兑现吗？或者你觉得这个保证书能够约束到丈夫的行为吗？

　　鲁寿娟：我也知道不能约束。我当时想，不能约束，只要你管小孩也可以。我想我也不是自己不能生活，是不是？我是这样想的。我也不靠你。

　　主持人：那么我就想请教一下王教授了。不管怎么说呢，在签离婚协议之前，他们写过这样一个保证书。那么这个保证书在您看来，它有法律效力吗？

　　王教授：它没有法律效力。主要的原因是，它剥夺了公民的基本婚姻自由。这种公民有结婚和离婚的自由。这种自由是《宪法》和法律所赋予的，因此任何私人之间所订立的、剥夺基本权利和自由的这种协定，都是无效的，法律也不会保护的。我们哪怕现在企业招工、招聘广告，说你来了就不能这样、不能那样，或是涉及到你的基本权利。《宪法》 法律赋予你的基本权利、基本自由的，这个法律都不会保护的。

　　主持人：但是不管怎么说，在事实当中呢，鲁女士还是相信了丈夫的承诺，也收下了这个保证书。鲁女士以为这样就能够挽救这桩婚姻，至少能够让丈夫去对孩子尽一点做父亲的责任。那么事情究竟发展下去怎么样呢？我们接着往下看。

　　(外拍)

　　解说：鲁寿娟的丈夫李建文给她写下了一份保证书后，第二天，李建文就拿来一份空白的离婚协议书，在协议书上鲁寿娟和李建文分别签了字，双方单位也盖了章。随后李建文拿着离婚议书办理了离婚证。但是出乎鲁寿娟意料的是，李建文拿到离婚证后，没过多久就与第三者结婚了。此时鲁寿娟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演播室)

　　主持人：鲁女士今天也带来了这份离婚协议书。我们看到这上面，你们双方都签了字，双方单位也都盖了章。那当时这一切都是你自愿做的吗？

　　鲁寿娟：这都是他自己搞好，他只叫我签个字，最后签个字就行了。他讲这是糊弄第三者的。

　　主持人：但是我注意到这个上面写得很详细啊。包括孩子的抚养问题，上面写了小孩由母亲抚养，毕业后的分配由父亲安排。写得都很清楚。这些是你们互相商量着来拟订的？

　　鲁寿娟：这是他一个人写的。

　　主持人：那么当时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假离婚的话，有必要把这些，像孩子抚养、财产分割这些问题都写这么清楚吗？

　　鲁寿娟：可能我当时的法律意识比较淡薄，我认为这写不写无所谓。

　　主持人：他后来就一个人到民政局办了离婚之后，你没有去？

　　鲁寿娟：我没去。

　　主持人：为什么呢？

　　鲁寿娟：他一个人办得嘛。

　　主持人：当时他去的时候你知道吗？

　　鲁寿娟：我也不知道。

　　主持人：就背着你偷偷去的。

　　鲁寿娟：对。

　　主持人：可是按照正常的手续，一个人，我们知道是办不了离婚证的。你知道当时李建文都带了哪些材料去办了离婚证明？

　　鲁寿娟：什么都没带。户口在我家，身份证在我的家，单位又没有出具介绍信，他就这样去办的；再一个，最主要的，还有一个结婚证没有带。

　　主持人：那么我们就搞不懂了，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手续不全的情况下，当事的另一方又没有到现场，为什么这个离婚证还能办得来呢？我们来看一看当地民政部门的工作人员是怎么解释的。

　　(外拍)

　　记者：当初他们来办离婚证的时候，是一个人来办，还是二个人来办的？

　　民政局长：她签字了，你来办证就要签字，不签字哪能办证？在民政部门办离婚要自觉自愿，双方到场，申请材料，子女抚养协议写好，这套程序都是对的。双方签字，双方到场，这都是对的。在这个(办证)环节上，我们作为行政管理部门，就少了一个程序，那就是他们的结婚证没收回来。

　　(演播室)

　　主持人：在这个问题上，鲁女士你看，和民政部门你们之间说得还是有一些差别。是吧？

　　鲁寿娟：他们都说我去(办离婚手续)了。我就说要有举证责任的倒置。对吧？要说我没去，不是我要拿出证明来，是你民政局要拿出证明来。你说我去了，签了字，你要有一个登记，对吧？民政局没有登记。你就是去单位开会都要有个登记签到，对吧？

　　王教授：其他去办理结婚或离婚登记的当事人是不是到民政局都要签字啊？

　　鲁寿娟：都要签字，而且还盖手印。这个他们知道。

　　主持人：您刚才问到的这些情况，实际上民政局在这方面确实存在手续不全的问题吗？

　　王教授：对，它违反了法定程序。

　　主持人：法定程序应该是怎样的？

　　王教授：按照1994年的《婚姻登记管理条例》，因为他们这个案件是发生在2004年新《婚姻法》之前，按照原来的条例规定就是说实质方面跟现在一样。一个，双方亲自到场；第二，就是双方结婚证没有收回，而且原来的婚姻登记条例要求你查明双方确属自愿，至少有一点就是你没有查结婚证，没有收回结婚证。这是违背法定程序的。违反了1994年《婚姻登记管理条例》的规定。

　　主持人：新的《婚姻法》颁布之后，离婚的手续是怎样的？

　　王教授：这个基本上是一样的。但是新的《婚姻登记条例》里面，它降低了民政局进行实质审查的要求。因此，现在新的《婚姻登记管理条例》里面，对原来的撤消婚姻登记这一块都没有做规定了。就是说只要是你确保双方自愿的，你到我这来登记了。那么我就确认这个事实。至于撤消确认婚姻的效力，撤消婚姻的效力，这是人民法院运用司法权通过诉讼程序来解决，而不要交给行政机关来办。

　　主持人：李建文曾经信誓旦旦作出承诺，最后只是空话一场。那受到欺骗的鲁女士又会经历一些什么样的事情呢？我们再接着往下看。

　　(外拍)

　　鲁寿娟拿着这本离婚证，感觉受到极大的欺骗。于是她就到沙市区民政局要求收回离婚证。

　　民政局长：当时他们离婚之后，大概有个把月，她来过几次，当时我接待的。她说是假离婚。我说假离婚，第一你签字了，第二你来的，(不可能是假的)。她说他欺骗我，这口气我不能出。(因为)男方没有履行，一个没履行承诺(不再结婚)，二个没履行离婚协议书上说的，子女抚养问题，都没做到，所以她反映是假离婚。

　　民政局长：她要撤销离婚证。但我们这个离婚证只要一发出去，就具备法律效力，不能轻易把它撤销？

　　在鲁寿娟家的户口本上，户主一栏里仍然是李建文的名字。我们这次去采访李建文，联系了多次，都遭到了拒绝。现在的李建文已重新组成了新的家庭。　

　　鲁寿娟不甘心得到这样的结果，于是在离婚后的五年中，她经常到区民政局等有关部门，要求收回离婚证。2001年8月3日，区民政局书面答复鲁寿娟：你所要求解除婚姻关系无效并收回离婚证，没有法律依据。

　　区民政局并不支持鲁寿娟收回离婚证的要求，于是她决定通过法律诉讼为自己讨个公道，2002年3月，鲁寿娟决定她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请求撤销沙市区民政局给她的书面答复并赔偿损失。

　　(演播室)

　　主持人：鲁女士，我们在片子当中看到民政局答复不支持你的要求是在2001年，而在这之前的四五年的时间里，你都是在到处上访。那为什么会在时隔这么久之后，又想到要去告民政局？

　　鲁寿娟：我当时不想走上上诉的道路，想用一般的调解解决。但民政局没有这样做，李建文的离婚证在我这里，而且也给他发了一个结婚证。所以我当时很气愤，我就觉得是民政局一错再错。所以我1996年到民政局要求，主要的就是离婚无效。

　　主持人：那么这个官司一打就打了八年。八年前打这场官司的时候，你告诉我孩子才18岁。那你觉得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对孩子后来的成长有影响吗？

　　鲁寿娟：他欺骗我的时候，就说不跟儿子讲。他说如果儿子知道更伤心，他到了十天后，他才跟儿子说他离了婚。儿子当时，他后来跟我讲，他当时的心情是头都大了，一下子。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们会离婚。但是在离婚之前的时候，他和第三者在一起的时候，我儿子知道这事，一起和我到那个第三者的家里去过。所以我儿子去了回来，儿子跟他的父亲就不便于交流，就给他写了一封短信，这个短信写得很感人。他就这样写的：他说妈妈做人真难，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你不能被一时冲动冲昏了头脑，只要冷静下来，认真思考一下，看看是短暂的感情重要，还是生活了二十年的家庭重要。儿子现在就是心情很复杂，这八年来他都没管儿子，而且儿子完成的大专学业，他学的是法律专业，他鼓励我一定要用法律去诉讼。

　　主持人：那现在我们来问问现场的观众朋友，他们对这个事都怎么看。首先我们从本质上来分析，就是说这件事情，他丈夫为什么要来假离婚呢？

　　观众：假离婚无非就是一种目的，就是和第三者在一起。要么他没有必要假离婚。所以鲁女士说告民政局是应该的，因为民政局本身在这件事情里面存在着错误；第二，我们也认为，他应该把她的丈夫告上法庭。但是告上法庭并不是说要撤消离婚这件事情，像这样的人没有必要和他在一起。就是说应该还是离婚，重新判一下。然后对子女的抚养问题重新有个判决结果。

　　观众：作为李建文来讲，他有辱了我们国家公务员的称号，应该用道德法庭来给他判罪。所以我奉劝鲁女士，你不要只把目标对着民政局，你应该去告李建文，你应该通过法律手段把李建文该给你的，包括财产方面、精神损失方面东西都一起赔偿给你。

　　主持人：谢谢。我们这位观众朋友谈得非常真诚。那么我就想请教一下王教授了，您觉得这个离婚证到底是有效还是无效？

　　王教授：那这个肯定有瑕疵的。她本人没到场，这就有问题了。《婚姻登记管理条例》明确要求：本人到场，确属自愿。这是最起码的实质要件。那么接下来我们也来看一下法院的判决结果。

　　(判决结果)

　　法院认为，2001年民政局给鲁寿娟书面答复，其内容与《婚姻登记管理条例》相悖，存在诸多瑕疵，切未依法按程序作为，因此法院作出判决：撤销沙市区民政局2001年8月3日给鲁寿娟作出的答复，并由沙市区民政局重新作出具体行政行为。

　　3、2004年3月1日民政局注销鲁李建文与寿娟于1976年登记的结婚证；

　　2004年5月8日民政局注销李建文与鲁寿娟的离婚证；

　　20045月8日民政局注销李建文与盛建玉的结婚证。

　　(演播室)

　　主持人：那王教授，你觉得鲁女士接下来该怎么办？

　　王教授：现在她所在的区民政局已经发出公告：就是撤消李建文和鲁女士的离婚登记了，而且按照原来老的，1994年《婚姻登记管理条例》的规定，这个撤消了之后，就是意味着李建文和她还是夫妻关系。这里面引发了一系列的问题：比如说把它这个婚姻关系撤消了，重新结婚的的配偶和李建文的关系已经撤消了。这就意味着李建文和第三者的婚姻是至始无效。他们这个婚姻就视同从来没有撤消过，所以现在基本上就解决了。

　　主持人：接下去鲁女士你打算怎么做？

　　鲁寿娟：就是你想一个人受到欺骗的时候，法律上又不能惩治他，社会上对这个骗子，对任何一种骗子，我只想都又一个说法。是不是？在婚姻上面，他也应该有说法。我下面还有个官司叫连环官司，就是要告第三人侵犯我的配偶权，各方面的权利吧；要精神损害赔偿，就是八年的；还有一个就是我要告他重婚；再一个他属于是有过错方，他就要对我进行赔偿。

　　主持人：王教授，刚才鲁女士提到她是受到了很大的损失。那么这一系列的损失，包括精神上的损失，他该向谁去要求赔偿？是民政局还是李建文？

　　王教授：这个民政局要承担国家赔偿责任。他是因为自己错误的登记行为，导致了鲁女士现今的状况。第二就是有过错的一方要承担损失。但是按照最高人民法院的司法解释，就是说如果双方还有夫妻关系的，就是夫妻关系还存在的，又没有施行分别财产制的，这种情况就是物质赔偿已经不大了。但是像鲁女士这个情况比较特殊，据她刚才介绍，李建文现在仍然与第三者在一起同居，但如果财产是分别的。这种情况下，她可以请求人民法院判令李建文对他承担一定的物质赔偿。这是可以的。

　　主持人：不管怎么说，我觉得婚姻当中，如果夫妻双方真的已经感情破裂，无法弥补，在这种情况下，靠一方去苦苦挽留，恐怕对家庭也是于事无补了。那这种情况下，离婚未必就是一件坏事。当然今天我们坐在这里把您请来，把王教授请来做这期节目，想通过您的遭遇，再次提醒电视机前广大的观众：结婚、离婚都是人生的大事，岂可儿戏！更不能用一种欺骗的、非法的手段去获取或者是解决。因为它不仅仅关系到个人的情感、个人的利益，也关系到对方，关系到整个家庭，关系到孩子，甚至社会。非常感谢鲁女士能够来到我们的节目现场，也感谢王教授和现场参与讨论的观众朋友们，《周末断案》下周同一时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