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县财政局用QQ视频验证领退休金职工身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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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7月26日07:29 北京青年报 | |||||||||
  一位老干部正在通过QQ视频来验证身份 寄来的录像、光盘等各种资料够工作人员忙活一阵子 巴彦县试用各种科技手段全面揭开冒领退休金的秘密 人死了，却仍每月按时领取国家财政发放的离退休金--这样的咄咄怪事近日在哈尔滨市巴彦县被媒体报道出来。在这个财政并不宽裕的县里，近日经有关部门查验，3000多名财政供养的老干部中竟一次查出这样“死人吃皇粮”的情况近百起。
而据记者从国家财政部养老保障处得到的信息，“死人吃皇粮”绝非巴彦一地的“特产”，近年来，这种现象一直在各地时隐时现。 死人吃上“皇粮”损失有多大 “‘死人吃皇粮’的怪事，说到根儿上还是‘活人’给闹的。”此次查验行动的具体负责人、巴彦县人事局副局长杨振岱用手指点戳着桌面，一语道破玄机。老干部去世以后，家属不主动通知其所在乡镇和单位，人事和财政部门不知情，于是继续向其银行户头里发放离退休工资。结果，就成了“死人”还能接着“吃皇粮”，国家财政遭受损失。 这种损失有多大呢？ 巴彦，曾经是全国闻名的农业大县，位居全国“百强县”之列。但在农业逐渐丧失优势之后，巴彦县的经济状况也随之下滑。巴彦县财政局局长张汉晨向记者提供了这样一组数字：去年巴彦县全年地方财政收入为1.42亿元；而全县财政供养人员共19426人，一年的工资总和为2亿元。这也就意味着，地方财政收入连给这些人发工资都不够，还有5800万的资金缺口，需要中央财政补贴来填充。 在这19426名财政供养人员中，离退休人员共3305人，占了1/6左右。对于财政并不宽裕的巴彦县来说，这是一笔相当重要的开支。 在杨振岱看来，财政损失还不是“死人吃皇粮”导致的最严重后果。“关键是政府的形象和声誉啊！”杨振岱说，在他们展开此次针对全县财政供养的离退休人员的全面查验工作之前，有关“死人吃皇粮”的事情已经在百姓中耳听口传、议论纷纷，就连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在早晨遛弯儿时，都能听到这样的传闻。只是，从来没有人指名道姓地举报，也从来没有人能说清究竟有多少这样的事情在暗地里发生。 杨振岱说：“像那些知名度比较高的，比如原来的县里老领导，去世时大家都会去吊唁，我们能够了解情况；但对于那些普通的老干部，尤其是子女在外工作、已经把他们接到外地居住的那些人，我们本地部门很难及时掌握他们的生存状况。” 2004年年初，巴彦县县长亲自把这事提上了政府工作的议事日程，让县人事局、县财政局和县劳动局三家的局长坐下来开会，把“吃空饷”的事情好好查一查、管一管。 实行年检以防“吃空饷”不料遭遇外地验证困难 一系列的讨论会之后，2004年4月末，巴彦县财政局和人事局联合下发了《关于整顿财政供养人员工资的通知》。在这份文件中，巴彦县把对于行政事业离退休人员的验证工作，定为每年一次的“铁律”，并立即自5月初进入第一次的年检程序。 年检的主要步骤是，“离退休人员持本人退休证件到指定地点接受检验，审验小组免费用数码相机为每位检验者照相并存入微机。”“退休人员证件上的照片年代久远的，与本人差距较大的，更换近期新照片，照片自备。” 请老干部接受年检的通知发下去了，同时巴彦县还提前一个月在广播、电视里做广告，将审验日程表广而告之。之后，由县人事局退管办主任姜韵涛带队的4人审验小组，在20天的时间内跑遍了全县18个乡镇，2789名老干部到指定地点完成了亲自审验。 然而，比照3305的人员总数可以发现，仍有数百名离退休老干部尚未接受验证。其中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很多老干部已经移居到外地，赶回巴彦参加年检有困难。 姜韵涛说：“为了解决外地验证的实际困难，我们事先曾到有关单位去‘取经’。他们的做法是：让老人手里举着当天的日历拍一张照片，再每年把照片邮回来验证。我们考虑，这种办法存在较大的造假可能性，所以最后没有采用。” 这时，一个关键人物的介入“帮了大忙”，他就是巴彦县机关事业社会保险局局长王宝剑。 拍录像、刻光盘都不算新鲜老干部验证用上QQ视频聊天 “这次我们的查验工作在执行上能这样顺利，主要多亏两个人：一个是亲自带队辛苦操作的姜韵涛主任，另一个就是给我们出了不少好点子的王宝剑局长。”杨振岱的语气中充满称赞。“其实办这事儿，本来跟人家机关事业社会保险局没多大关系，为啥把王局长扯进来？是因为他们对验证有经验，而我们人事局头一回搞，实在没啥经验。” 王宝剑果然没有令杨振岱失望，主意一个接一个：照片不保险，没关系，可以拍录像啊；举着的日历容易造假，那就让他在正开播新闻联播的电视机前拍录像，播音员的声音咱都熟，说几月几日，那就是几月几日，然后把录像带或是刻录的光盘邮来就行；在医院住院的怎么办？拍不了新闻联播前的录像，那就只能拍照片了，但有一条，得同时邮来盖着医院红公章的住院病历证明才行；这次验完了就在电脑上建个数据库，每个老干部都设一个小档案，来年的验证工作就方便多了…… 这些办法已经让杨振岱连连叫好，王宝剑却还有新招儿。“拍录像、邮录像带还是不够方便，成本也有点儿高；其实现在网络那么发达，最方便的还是上网，用QQ的视频聊天就行。有些领导老觉着QQ聊天就是玩儿，其实不是，看怎么用，QQ就是一种现代化的通讯手段，我们办公室里的几台联网电脑上就有QQ，我也有个QQ号嘛。” 王宝剑侃侃而谈，50多岁的杨振岱听着新鲜，这是他头一回听说还有什么“QQ”。尽管杨振岱直到如今偶尔还会误把“QQ”说成“PP”，但这并不妨碍他尝试新事物的勇气和判断力，他立即请王宝剑详细解释。 王宝剑说，通过QQ视频聊天，在电脑上就能直接看到对方。那一端的老干部可以在家人的帮助下登录QQ，本人只需要坐到摄像头前就行了；这一端，则通过照片比对或是请老干部原单位的政工干部协助辨认就可以完成验证。这样，家里有电脑的在家就能验，家里没电脑的，找个网吧花几块钱也就解决了，大大方便了在外地的老干部。 于是，网络QQ视频聊天的办法就这样被引进到了巴彦县的老干部年检中来。具体做法是，老干部先将离退休证件邮寄回来，然后在约定的在线时间登录QQ，联系到巴彦县离退休审验办的QQ号码，几分钟内就可以验证完了。 拍录像和QQ验证的办法，果然受到欢迎，共有144人通过网络和录像完成了审验，其中录像材料有30多份，还有100多人都是QQ验证。 “老小孩儿”不理解审验过程不轻松 “给老干部做审验，可不是认认人、盖盖戳就完了，这个过程很不轻松。”杨振岱说。 为了不给老干部增添麻烦，他们没有规定录像材料的规格，结果从全国各地邮寄来的录像材料陆续到达后一看，有的是老式的大录像带，有的是小的数字DV带，有的是刻录好的 光盘，五花八门。由于人事局没有相应设备，只好到处请人帮忙。有些是请县广电局提供设备看的，有些是到其他有录像机或DVD机的单位看的，有些甚至是到工作人员个人家中看的。 “这些麻烦都不算什么，”杨振岱说，“最辛苦的是他们下乡审验的那个四人小组。下乡的日子事先都通知下去了，那就刮风下雨都不能变。他们的组长姜韵涛连着跑了20天，她正上学的孩子就连着吃了20天的盒饭。” 姜韵涛则说：“嗨，这一旦干上了，就得马不停蹄，实际情况也不允许中途换人或是休息。组里有两个同志是王宝剑局长那边抽调来的，王局长就对他们说：‘你就是病了，也不许请假。’那么多老干部赶到乡里镇里也不容易啊。而且老同志们有一个习惯———他们能起早。我们跑了几个乡镇后发现，通知早8点开始审验，有的老同志甚至早上5点多就来了，在门口台阶上坐着等。所以后来我们就尽可能比通知的时间再早到一会儿，让老人们少等一会儿。” 每个乡镇安排的集中审验时间基本上都是一天，人数多的安排两天。姜韵涛说：“白天我们下乡镇，晚上回来还得及时整理照片等档案资料，大家都不得不起早贪黑。每个乡镇的离退休老干部都有数百人，几天连轴转下来，我们负责拍数码照片的那个小伙子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但也得咬牙接着干。” 那么多老人聚在一起，现场秩序也是姜韵涛他们需要操心的问题。“谁都想早点验完早回家，但几百个人必须有先有后按顺序来。俗话说，老人都是‘老小孩儿’嘛，有时候你还得哄着，跟他说好话才行。老人们耳背的多，得趴在耳边喊着跟他说话他才听得见，到最后那几天，我们几个人的嗓子都哑了。” 生理上的疲劳之外，最让他们感到头疼的还是现场遭遇个别老人的不理解。姜韵涛说：“因为这些人我们都不认识，就事先给每个人都打印了名签，让他们拍照时别在衣服上，以免弄混。但有的老人就不乐意，嚷嚷着说：‘这不是成了劳改犯了吗！’怎么劝都不肯把名字别上。还有的老人等得时间长了，就发牢骚，说：‘查这玩意儿干啥呀？没用！瞎折腾！’我们也只能慢慢解释。” 了解到有些老人因为腿脚不好或是有病卧床，确实无法来指定地点参加审验，姜韵涛他们就带着数码相机亲自登门。据统计，入户办理审验的老干部共有140人。有些偏远的村庄没有车去，走个十几里地都是他们的家常便饭。“有少数情况是，我们赶了半天路到老人家里了，却发现人根本没病，挺利索地走来走去。其实这些老人就是心里不理解我们的工作，故意不肯去办审验。尽管这样，我们还是得耐心给人家办理。” 99个“吃空饷”的被查老干部年检获百姓支持 “95%以上的老人，对我们的工作还是理解和支持的。”姜韵涛说，特别让他们感动的是，在审验过程中有不少老人非常听从工作人员安排，而且还主动帮助他们维持现场秩序，对那些发牢骚的人劝上几句。他们认出，其 中不仅有老县委书记、老县长，还有原来的人大副主任、政协副主席等等。 “他们能够理解我们这项工作的意义。”杨振岱说，“而现在统计出来的结果也证明，我们的这次审验工作尽管困难不少，但却是十分必要和有价值的。”杨振岱向记者出示了一份统计材料，上面记载：截至7月21日下午2点50分，已获检验的财政供养的离退休人员共2933人，其中经检验确认死亡人数为99人。 “不少老干部听到这个结果也都挺乐，说没想到真查出来这么些个‘吃空饷’的，对我们的这个工作也就更加理解了，觉得审验是对的。”杨振岱说。 在巴彦县政府门前的广场附近，一位小饭店的老板告诉记者，虽然他还没听说县里到底查出有多少已死亡的老干部照拿工资，但是两个月前县电视台通知老干部参加年检的广告他可看见了。“那会儿我们唠嗑的时候大家伙儿就说，真是应该好好查查，国家的钱可不能不明不白地就给一些个人私吞了。” 巴彦县财政局局长张汉晨向记者表示，政府已决定从今年6月份起对这些“吃空饷”者和迄今为止仍没来参加审验、不清楚其生存状况的离退休人员停发工资。与此同时，县财政专门设立了一个账户，将尚未确认死亡的未审验人员的工资存到这里，将来一旦审验通过，将补发其应得的工资。 清查之后总结算账一年全县省下100万 参加此次审验的相关部门和人员，已经开始考虑如何撰写自己的总结报告。 审验小组组长姜韵涛说，由于是第一次搞，很多地方都没有经验。比如，巴彦买不到数码相机，一开始从哈尔滨买来的数码相机只有一块电池，但一天要给数百人拍照，每人拍上几张，一块电池根本不够用，于是又紧急从哈尔滨买来专用电池。还有如何在现场控制秩序、如何将网上验证组织得更完善等等，像这样细节上的收获还有很多，到了明年再做离退休老干部的年检时，相信自己会更加游刃有余。 县人事局副局长杨振岱说，通过这次审验，我们不仅对离退休老干部中的“吃空饷”问题有了认识，还开始着手清理整顿其他类似“吃空饷”问题。比如说，我们下通知要求：行政事业单位在职工作人员无故旷工、病休、在外地经商，超过6个月的(退养除外)，工资发放按有关政策规定执行，各单位要认真自查，主动上报，群众可以举报。对于隐瞒不报的，一经发现，要追究直接责任人和主要领导的责任；而对于在职人员调转外地工作，必须先到财政部门核减工资，缴回工资卡，然后才能由人事部门办理调转手续。 县财政局局长张汉晨说，按照被查出“吃空饷”者占用的每年人均1万元左右的财政支出来看，这次清查之后，全年可为财政节省开支100万元左右。一个价值100万元的“漏洞”被堵死了，这对于一个财政“喊渴”的县来说，意义重大。张汉晨说，交通是巴彦县经济发展的“瓶颈”，今年政府计划投入4500万元修路，“钱袋子”颇为紧张，不能允许任何资金流失的漏洞存在。 100万元能用来做什么？张汉晨说，100万元能在巴彦打下10口灌溉水稻用的机电井，如果说是35万一口的普通水井，那就能打下20多口井。 这是一年的数字，两年呢？十年呢？ 这是一个县的数字，两个县呢？一千个县呢？ “吃空饷”不是巴彦“特产”体制严密才能杜绝“钻空子” 国家财政部养老保障处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近些年，很多省市都发现了类似“死人吃皇粮”的事件，也针对各自情况出台了一些治理整顿办法和预防措施，比如说定期的电话慰问探访等等。在一些信息化建设比较发达的城市，财政部门已经和公安、民政、丧葬部门实现了电脑联网，通过资源共享，及时掌握人员生存状况。 巴彦县机关事业社会保险局局长王宝剑，由于参与了此次年检行动，也开始思考相关问题。他对于“吃空饷”现象的看法是———本意是便民的改革措施，缺乏配套机制的及时跟进。 王宝剑认为，过去，国家财政供养的离退休人员，都是到自己的原单位领取离退休工资、报销医疗费用等等，因此，他们的生老病死状况，单位能够比较清楚地了解。而在一系列的改革之后，实行了由财政部门直接把款项打到各人银行账户上的做法。这样，离退休人员本人或家属不必与原单位打交道就能领取工资，对于个人来说是方便了，但有关部门对于其生存状况的掌握却可能与实际情况相脱节。越来越普遍的迁居行为，又使这种脱节情况更为严重。 “还有，冒领工资的人查出来之后怎么处理？我是搞社会保险的，根据《社会保险条例》，对于冒领养老保险金的人可以追究其法律责任；而对于冒领财政离退休工资的人呢？目前还缺乏有针对性的法律条文对其进行约束。” 王宝剑认为，改革必须同时建立一套完善、严密的配套管理机制，为多数人谋利的改革措施才不致让个别人“钻了空子”。 (文/本报记者 摄影/李悦 作者：乐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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