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儿转院途中救护车加油导致婴儿两天后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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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平妇幼保健院会议室中被死者家属打碎的玻璃。10月10日，由于对妇幼保健院的答复意见不满意，死者家属在医院会议室中作出过激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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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注焦点

　　新生婴儿出生3小时后口鼻出血，紧急转院途中救护车加油，两天后婴儿抢救无效死亡。家长认为，院方耽误了婴儿的抢救时间，应当承担责任给予赔偿。而院方认为，婴儿所患为先天性疾病，因该院水平问题不能迅速发现病情，救护车中途加油也不是孩子致死的直接原因，院方不存在过失，因此不承担赔偿责任，但出于人道可给予一定补偿。事发已经三 个月，双方仍未能达成一致。因协商不顺利，情绪激动的死者家属曾作出打碎玻璃等过激行为，110数次出警处理。昌平卫生局有关负责人表示，他们主张双方尽早做医疗鉴定，通过法律途径解决此事。

　　昌平妇幼保健院会议室中被死者家属打碎的玻璃。10月10日，由于对妇幼保健院的答复意见不满意，死者家属在医院会议室中作出过激行为。

　　距离李军(化名)的孩子死亡已有三个月，李军一家与昌平妇幼保健院的纠纷依然没能看到解决的希望。10月11日下午，李军一家如约来到昌平卫生局，向主管副局长徐忠瑞反映了孩子死亡的整个过程和自己的赔偿要求。事后，李军对记者说，“没什么结果”。

　　李军说，卫生局的意见是让他们去做医疗事故鉴定，但“那样时间拉得太长，我们在精神上难以承受”。

　　紧急转院

　　新生儿口鼻出血

　　2004年7月11日下午5时12分，李军的妻子张月(化名)在昌平妇幼保健院通过剖腹产生下一男婴，“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孩子的哭声也正常”，张月说。孩子出生后，当时的生产记录显示，医院对孩子检查的各项指标都为满分“10分”。

　　孩子出生后，产妇张月先被送回病房，孩子依然在产房观察。18时，孩子被医生抱回病房。据李军夫妇说，当时他们的父母还有三位朋友都在病房，大家发现孩子“不太对劲”，手脚发紫、发凉，没有哭声，只有呻吟和不断“吭哧吭哧”的声音。

　　李军说，自己和家人随后多次向包括妇产科王大夫在内的医护人员反映，但他们都表示“没事”。

　　在场的李军家人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形：大约20时20分，一名儿科大夫进入病房检查婴儿后表示，可能是因为孩子羊水未吸干，便将孩子放在婴儿车上推出病房，再次吸羊水。20时40分，孩子被大夫推回。该大夫表示，“孩子没事”，此时孩子被戴上面罩吸氧气。21时左右，儿科主任周霞来病房检查后，依然表示，孩子问题不大，怀疑是肺扩张不太好，开了些帮助肺扩张的点滴药物。但是新开的药物还未使用，孩子便口鼻出血。

　　李军说，周霞此时才第一次向家长表示，“处理不了”，建议家长考虑转院。

　　途中周折

　　救护车半道加油

　　李军与昌平妇幼保健院儿科主任周霞一起，带着孩子乘坐医院的救护车转往北京市儿童医院抢救。

　　李军说，孩子在救护车上口鼻不断出血，周霞抱着婴儿，连续说了两次：“估计孩子不行了”。

　　但救护车刚上高速公路，司机便直接把车开进了加油站加油。李军说，由于孩子不断出血，他心里十分紧张，“头脑一片空白”，而且，自己与救护车的驾驶室是隔开的，他当时并未与司机交涉。李军表示记不清楚加油所耗具体时间，大概几分钟后，救护车加完油才驶向儿童医院。

　　7月13日20时许，李军的孩子在儿童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在儿童医院的建议下，李军夫妇同意对孩子尸解以了解死亡原因。李军说，家人得知孩子转院途中救护车曾去加油等情况后，均认为昌平妇幼保健院对孩子的死负有责任。他们也曾与昌平妇幼保健院交涉过，医院表示尸解结论出来后再予协商。

　　9月17日，李军拿到尸解报告。报告称，“患儿因患新生儿弥漫性肺透明膜病，新生儿弥漫性肺出血、肺淤血及肺水肿导致呼吸、循环衰竭而死亡”。

　　获知孩子死亡病因后，李军的家人通过上网及到医院咨询等多种方式了解该病的有关情况。他们认为，该病无论先天后天，“不是100%必定死亡，有抢救成活的可能”。

　　这让李军一家确信，昌平妇幼保健院在孩子的死亡上负有责任。

　　口头答复

　　院方曾提出赔5万

　　张月的哥哥说，虽然目前已经无法确定孩子得病的原因，但是在孩子的治疗过程中，医院的救护车中途加油耽误了抢救时间，而且，院方医护人员对于家属的多次提醒未能重视，直到三小时后孩子口鼻出血才提出转院，“这应该是一次医疗过失”。

　　李军说，与昌平妇幼保健院的协商不太顺利，张月和他的父母在情感上不能接受。9月26日，几位老人在医院门前拉出条幅称医院“医疗技术不高”，110曾出警处理。昌平妇幼保健院院长王红珍证实此事，并表示该事件给医院造成了不良影响，“门诊量下降了很多”。

　　10月2日，李军向医院提出8万元的赔偿要求。

　　李军说，这一数额是参照《医疗事故处理条例》按医疗过失责任计算的。“如果是医疗事故，就应该是60多万”。

　　昌平妇幼保健院院长王红珍说，事情发生后，医院多次向产妇家属道歉，并始终以积极的态度处理此事。她向记者出示了医院在9月30日就此事向卫生局呈交的“赔偿请示报告”，上称：“根据患者家属反映的情况，院方认为，在婴儿的转诊过程中，确有欠缺之处，在向患者家属多次道歉情况下，同意赔偿人民币2万元整，安慰家属，以表歉意”。当日昌平卫生局的批复意见为，“双方如协商意见一致可制定协议书；协商不成，依据法律程序进行处理。”

　　李军说，10月2日，王红珍曾在电话中口头承诺“赔偿暂定5万元”。

　　对此，王红珍表示，自己的确说过赔偿5万元，但这是指“向保险公司争取5万”。她说，昌平妇幼保健院上过医疗保险，如果出了医疗事故，应由保险公司赔付，“虽然我们这次不是医疗事故，但是毕竟出过救护车没油的事儿，在工作上也有不太妥当的地方”。但是，保险公司调查后拒绝了王红珍的赔付请求。

　　昨天，中国太平保险公司北京分公司责任险部经理刘中华表示，孩子的尸解报告出来后，保险公司认真考虑并咨询了医学专家的意见后认为，单从尸解报告上看，对于孩子的死亡，医院在整个治疗救护过程中没有责任。如果家属提出赔偿，需要提供医学会或法院出具的权威报告或判决，保险公司才能予以赔付。

　　书面答复

　　没有责任不予赔偿

　　10月7日，李军向医院表示，6万元是自己的心理底线。双方未能达成一致。

　　10月10日，再次前往医院协商此事的李军一家，得到了盖有医院公章的“关于张月医疗纠纷的答复意见”，该答复明确表示三点意见：“1.在张月之子的观察、治疗(上)，我院不存在过失；2.张月之子的死亡与我院转诊过程不存在因果关系；3.不是医疗事故，不存在赔偿问题”。

　　李军一家拿到这份“答复”后情绪激动，将医院会议室的窗户玻璃砸碎，并惊动了110.李军说，“这样的答复(我们)实在是太气愤了”。

　　10月12日，王红珍表示，孩子的死亡与医院无直接关系，但是医院依然愿意承担一定的责任，双方依然有继续协商的可能，“如果能协商解决最好”。

　　昌平区卫生局副局长徐忠瑞接受记者采访时称，“我们主张双方做医疗鉴定，通过法律途径解决此事。”

　　10月11日，昌平妇幼保健院医务科张科长称，目前正在着手申请医疗事故鉴定，“他们不做我们做”。

　　李军则表示，对于鉴定，自己和家人可以配合，但那样时间拉得太长了，“不太希望真走这一步”。

　　-争论焦点

　　1 救护车加油耽误抢救时间？

　　李军认为，救护车半道加油耽误了时间，是孩子未能抢救成活的重要原因之一。

　　昌平妇幼保健院院长王红珍表示，救护车半道加油，“这是事实，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否认和回避”。她说，“但是这应该是责任心问题，而不是医疗事故”。

　　王红珍说，这辆车是医院惟一的救护车，当天刚从北京市区接了一位转院病人，送李军的孩子转院时车里已经没油了。她表示，救护车半道加油，的确是医院责任心不到，当班司机已经受到处罚，“我们也将加强自身整改”。

　　王红珍说，事件发生以及婴儿的尸解报告出来后，医院方面也咨询了有关专家和保险公司方面，得出的结论是，“救护车半道加油和孩子的致死原因没有直接联系”。

　　她说，如果是大出血、急性心肌梗塞等突发病，对于抢救时间要求特别紧迫，因加油而耽误了时间导致患者死亡的，这“绝对属于我们的责任”。

　　昌平妇幼保健院医务科张科长说，孩子送到儿童医院第3天才死亡，这说明救护车加油所耽误的几分钟时间并不是致死原因，“已经有充足的抢救时间，并不是因为抢救不及时”。

　　2 院方不重视错过治疗时机？

　　李军一家认为，孩子未能抢救成活，另一重要原因是，在孩子出现一些不良症状时，他们多次提醒医生护士，但均未引起重视。直到3小时后孩子口鼻出血医生才“建议转院”，耽误了孩子最佳的医治时机。

　　王红珍表示，对于孩子的死亡，医院方面“也非常难受”，也曾经多次向产妇家属表示过歉意，“但是我们只承认是二级医院的水平问题，而不是责任事故”。

　　王红珍说，尸解报告上很清楚，孩子死亡是因为“肺透明膜病变”，这种病“不能建立正常的呼吸，即使抢救过来，也很难维持长久的生命”。

　　王红珍说，这种病“先天占主要因素”。虽然尸解报告上没有说是后天还是先天，“但如果是后天因素，我认为，也不可能在两三个小时以内就发病”。

　　王红珍说，李军的孩子当时出现的体表发青、发紫等现象，有些新生儿出生时也会出现，“可能是冻了，凉了，通常捂一捂就过去了。所以有些护士就(对病情忽略)过去了“。她说，孩子出生后，肉眼检查都是正常的，所以各项出生指标都打了”10分“，却没想到病情发展得这么快。

　　王红珍认为，昌平妇幼保健院是二级医院，各级医院有各级医院的水平，“二级医院肯定不能第一眼看出这种病”，而且，孩子从出生到转院一共三个小时，“时间并不是很长”。

　　张科长说，肺透明膜病变，“这种病不可能预先知道”，而且，“家长一说孩子不好，我们的大夫护士马上就到场了”。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王海　本版摄影：本报记者张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