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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酷的青春 隐忍的木玛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1月04日15:39 时代人物周报

  实习记者侯子瑛

  对木玛及其乐队木马的采访,起先是被拒绝的。他们总是很少露面,即便已经获得了诸如"最佳摇滚乐队"之类的奖 项,即便这是唱片公司的宣传要求。就像他们唱的,"低处生活"彷佛是他们的自况。主唱木玛说,这次之后,他们半年内不 打算接受任何采访。

  常态生活,不说音乐

  木玛刚搬到北京近郊通县,他说原来住的地方有点吵--对于一个刚停了安眠药的人来说,需要一个对睡眠绝对有利 的环境。

  新专辑《果冻帝国》10月发布不久,他们马上开始了一个作为嘉宾乐队出场的演出。这时候,木玛停了他依赖了两 年多的安眠药。咋一停,身体完全不适应。他说:"我打电话给乐队,说停三天,不排练了,然后给长沙的哥们打电话,打完 ,就飞到了长沙,在长沙唱了三天三夜的卡拉OK。一点也没睡,接着飞回北京,开始排练。"

  不知道这是不是苦修式的生活。他的妻子和孩子住在成都,他在北京,大部分时间都在创作、工作,为别人写歌谱曲 挣钱,等等。他养了一只捡来的猫,一个男人和猫的苦修生活,倒是悬念不少。

  生活也有些许喜剧意味。今年的迷笛摇滚音乐节散发了一些介绍性的小册子,上面留了所有乐队的电话,他们乐队留 的是他的手机。后来,电话短信不断,几百个女孩发来求爱的信息。

  但一说要谈音乐,木玛马上坚决地说不。他只是不愿意说。

  两个童年记忆

  木玛初中没毕业就离开了学校。"所有的学校都一样,总有一些成绩好占风头的,一些老实懦弱的,一些调皮捣蛋的 ,我当时就属于后者。"他说他那时候讨厌学校,不愿意上课,但又很愿意到学校玩。初二的时候,他和几个伙伴偷了周围矿 区用来炸山的炸药,大概一千支雷管,埋到了教学楼下面,被传达室的人发现了。因为才十三岁,人小,构不成犯罪,就留校 查看。"如果当时成功了,估计也就没我了。"

  后来木玛去学内燃机,上高中,又辍学。十六岁的时候,到了北京。其后又是到全国各处奔波,几乎一直是在路上的 状态,颇似美国垮掉派。只是虽然各地都有朋友,却没有人陪伴始终。

  零散的学龄期,带给木玛怎样的童年记忆,他已不屑于自恋其中。但他说他根据自己的经历写了5个短篇小说,几乎 没有任何虚构。小说的情节也是他的经历,但他的讲述却有种局外人的冷淡。

  "我们那个地方有很多防空洞,很多都是没门的,可以随便进去玩,从一边进去,另一边出来,玩的会很高兴。但学 校的后面的山坡上有一个始终封得很好,我们从来没进去过。有一天下午我又没去上学,到那里玩,发现那里的墙被掏了一个 洞,于是我就把洞周围的砖头拨开,想进去看看,里面特别黑,我又跑回家取了蜡烛,举着蜡烛--那时我11岁,我一个人 进去了。

  走了很远,又空又长的洞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当时嚼着刚买的槟榔,洞里只有我的脚步声和咀嚼的声音。然后到了一 个有岔口的地方,我看到有5个岔口,分别通往不同的出口--我给我的小说取的名字就叫《五个出口》。

  我走第一个,走了很久,到了一个有点光亮的地方。这时我突然看见,洞顶和四壁,密密麻麻布满了蠕动着的软体动 物,哇一下我把嘴里的槟榔全都吐了出来。从那以后,我再也不能吃槟榔,一吃就会想起那些蠕动着的密密麻麻的软体的虫子 ,胃里也会翻江倒海。然后我就走回原来岔口的地方,接着走第二个,这个也是很长很长,尽头是一块石板,我费力地掀开石 板,发现它通往我们学校后面的一个礼堂,礼堂里还有毛主席的巨大的像和一架废弃的钢琴,上面落满灰尘。我又走回去,举 着蜡烛,到那个岔路口走第三个岔口,又是极长的路,掀开石板,我发现它通往一个办公室,办公室里没有人,但我很熟悉, 这个是化学办公室,我当时是化学课代表,里面的摆设和气味都是我极其熟悉的。后来我来来回回,又走了另外的两个。直到 蜡烛烧完,我摸索着走回了后山的那个入口处。出去时已经九点多了,夏天的黑蓝的夜空,星星特别大,特别亮,特别多,繁 星闪烁,我心里敞亮。"

  "我家旁边有班车的铁轨通过,晚上班车停在那里,有一个流浪汉经常在那里睡觉。我经常不去学校,背着书包去找 他。但虽然也和他玩,对他却有些厌恶,因为他太脏了,头发,脸,衣服,难闻的气味。但那个人也很奇怪,他那么脏,却有 着很白的牙齿,并且说话也很有条理,很有知识,后来我就经常找他玩。他爱谈话,爱喝酒,经历足堪书写,人却已经疯疯癫 癫。后来我对事物和世界的态度,不是从什么垮掉派来的,而是他的影响。

  后来有一天他被轧死了,就在那班车的铁轨上。我看到他的身体被碾碎,血和肉,肢体的片段,车经过他时有点晃动 ,特别奇怪的是他的心脏被挤了出来,跳起一米多高--那活的心脏,我看到,确实是活的,落下时还跳了几下。"

  残酷的青春物语

  料想所有的青春大抵如此:叛逆,由叛逆导生出自恋和无助,压抑和忧郁。但是阴郁的木玛走过来,却负载了更多的 沉重和警惕。他模糊的记忆有着足够的残忍的力量,时间的灰造就出狂热和对抗,也造就出克制和温良。

  木玛说他觉得自己包括人格方面都有点分裂。有时候很高兴,回到家里面却会写一首特别忧伤的歌;有时候自己很乱 ,状态很不好,心里特别难受,却会写一首温情的歌。制造反差也许是他的喜好,也许是他对童年记忆的某种体验。

  木玛唱道:"看吧/朋友们死了/每块墓碑上都涂抹着青春。"死亡带来的空旷,被青春最后一闪所放射的光芒照亮 。青春残酷物语,只能是"该不该/这样说起/在阳光下,一起舞蹈/在阳光下,无比美好"。

  所以也容易理解木玛的成熟和不成熟。他说他很早就很明白音乐,明白他们要的不是什么。乐队刚组建的时候,他们 已经有着很清晰的想法,不是速度的快感,不是过重的轰炸,甚至也不只是旋律。而今,他说他们也很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 不仅是那么简单那么单纯的艺术追求,而且还有更复杂的体制运营内的抵制什么争取什么,和对完善的商业运作的期待和努力 。

  但他终究还是不愿意多说,狂热和阴郁的另一面是警惕和克制。必要的克制使他们对鼓手胡湖的离队对媒体三缄其口 ,必要的警惕使他们的流行丝毫不影响其价值。

  不仅仅是技术,不仅仅是经验,木玛说更重要的是对事物和世界的态度。他不相信一个有着绝对愤怒或虚无的人会做 出好的东西。青春的理性和感性交相辉映,一如乐评人颜峻形容的木玛,"黄色的星,一颗一边爆炸一边滑翔的,像湿婆一样 保持着毁灭的力量、同时用舞蹈来减轻痛苦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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