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CTV《共同关注》：凶案背后(图)

罗启辉在接受中央电视记者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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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节县公安局提供案件的有关卷宗

奉节县公安局提供案件的有关卷宗

奉节县县委书记陈孝来在接受记者采访

　　前不久，在重庆市奉节县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人身伤害案件，受伤者为奉节县林业局干部罗启辉，案件发生的地点就在距离奉节县人民政府办公大楼不到300米的地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2004年7月12日下午5点40左右，当重庆市奉节县林业局干部罗启辉下班回家时，三名不明身份的歹徒突然对其发起袭击，然后逃逸，罗启辉身受重伤，就在他生命危及的关键 时刻，奉节县交通管理所所长马发成刚好途经案发地点。

　　马发成(奉节县交通管理所所长)：从县政府前头那个公路上那边过来，到那个高处的时候，我就看到这个地方站着一个人，站着个人不太对一样，有点儿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的，不太正常。我就叫驾驶员放慢速度，慢慢开，边开我边盯是什么情况，走到那个地方我就看到了，看到一个人站在这个地方，这半边脸全部是红的，我一看地下有一个包包，地下全地都是鲜血。

　　情况紧急，李所长和驾驶员迅速将罗启辉送往附近的医院进行救治。

　　王学林(奉节县人民医院医生)：我们经过全面细致的检查，发现罗启辉头额顶部有一个重型的伤口，长达到有12厘米长，深达颅骨，造成颅骨线性的骨折，皮下骨折；右前臂的背侧有一个中段的横行的伤口，大概有10厘米长，有四条肌肉断裂了，骨经后神经断了，再就是次桡骨有一个皮下骨折，砍花了，皮下骨折，右大腿，再就是右大腿中端后内侧有一个斜性的伤口，6厘米长，造成部分肌肉的不完全断裂。

　　经过5个多小时的抢救，医生们最终从死神的手中夺回了罗启辉的生命。

　　这里就是罗启辉遭到三名歹徒袭击的地方，而这里距离奉节县人民政府的办公大楼不足300米 。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行凶，究竟是什么人敢于如此胆大妄为呢？案件发生之后，在整个奉节县，上至领导，下至百姓，无一不对此高度关注。面对巨大压力，奉节县公安局上下一心，夜以继日，终于在案发第18天，也就是2004年7月30日，将本案的犯罪嫌疑人刘斌抓获。

　　刘斌，男，38岁，奉节县人。在奉节，刘斌也算小有名气，他既是当地一家大酒店的股东，同时还经营着几家小型的水电站，号称拥有千万资产。迄今为止，刘斌已经被抓快半年，他究竟是不是本案的凶手呢？如果是，那么他和罗启辉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呢？要回答这两个问题，还要从下面的这座已经荒废的煤窑说起。

　　这是一座已经荒废的煤窑，它的主人就是刘斌，自从刘斌被捕后，这里就再也没有听到过机器的轰鸣声。拥有千万资产的刘斌为什么要开煤窑呢？原来近几年来，在奉节县开煤窑很火，挖一吨煤，收入可以达到80到100元，一座普通的煤窑一天可以产煤几十吨，甚至上百吨，这也就是说拥有一座煤窑，一天就可以净赚几千元甚至上万元。既是如此，颇具经济头脑的刘斌怎么可能放弃这一发财的机会呢？刘斌的这座煤窑位于奉节县三岔河林场内，选择在这里开煤窑，用已经干了20年林业的奉节县林业局副局长代晓奇的话说，那简直就是选择在了聚宝盆上。

　　代晓琦(奉节县林业局副局长)：我们这个三岔河林场下面，有比较丰富的煤炭资源，三岔河林场上面有些地方已经塌方了，塌方把这个煤炭资源已经暴露出来了，大概有一公尺厚的煤层。

　　挖煤赚钱似乎指日可待，然而事情的发展却不尽人意。自从2004年4月23日煤窑开挖的第二天，不速之客便接踵而至，第一个就是三岔河林场的护林员肖红刚。

　　肖红刚(护林员)：第二天，我就进来，老板没在这儿，做工的在这儿，我当时就跟他们工人说一声，老板什么时候来你就告诉我一声，我说我找老板。

　　据护林员肖红刚介绍，他曾先后三次到煤窑来，当得知煤窑开工没有任何手续时，他曾明确要求停工，但是却没有任何作用。在护林员肖红刚之后，第二个来到煤窑的是三岔河林业站的站长张万辉。

　　张万辉(三岔河林业站站长)：只有三名工人在这儿采煤，我们问他们有没有征地许可证，他们说没有，我们又问他有没有那个开采许可证，他们说也没有，当时我们就说采煤的话必须两证齐全，如果两证不齐全必须要关闭。

　　张万辉站长告诉记者，他到煤窑来一共是两次，但是却没有任何效果。第三个进山来的是三岔河林场所在地兴隆镇的副镇长曹生雨。

　　曹生雨(兴隆镇副镇长)：当时没有老板在场，只有工人。我们就说你这个属于无证开采，我们新龙镇还没有一个无证小煤窑，必须你的设备机械全部撤到洞口。

　　曹生雨副镇长表示，他也曾三次到过煤窑，但是煤窑却始终处于工作状态。第四个出现在煤窑的是奉节县林业局的森林警察沈建华。

　　沈建华(森林警察)：只有一个管理人员在那里，最后我们就跟这个管理人员说，叫你的老板，到我们林业局来，把这个事情说清楚，并且在没有说清楚的情况下，不要开工。

　　森警沈建华声称，他也曾三次前往煤窑，但是煤窑却仍然我行我素。一拨拨不速之客，一拨比一拨态度强硬，但是煤窑的坑道却依旧向前延伸。终于在2004年7月2日这一天，煤窑被县林业局森林警察大队和县国土资源局执法大队包围了，他们是来强行炸窑的。

　　代晓琦(奉节县林业局副局长)：一来之后，就发现这个地方的柴油机空压机还在工作，还在轰鸣，另外一个它就是这个煤矿里面还有工人正在开采，用拖车往外面拖渣子，当时我们把工人全部从里边把工人清出来之后，国土局的工作人员就将他们那个柴油机和空压机全部炸毁了，当时炸飞了，然后就是这个里面用了三箱炸药炸这个煤矿，当时我们在上面感觉到山摇地动，整个洞口都有火焰，整个都炸塌了。

　　煤窑被炸无疑打碎了刘斌的发财梦，纵观煤窑开工到被炸，我们始终也没有看到罗启辉的影子，那么这件事到底与罗启辉有没有关系呢？

　　罗启辉(奉节县林业局局长)：我们保护一片林子确实非常难，说实在话我现在深深的感觉到护林比栽树更难，

　　这个人就是罗启辉，奉节县林业局局长。说起炸窑一事，罗局长直言相告，虽然在整个事件过程中，他始终没有出现，但是几乎每一步都是他直接安排和领导的。

　　罗启辉(奉节县林业局局长)：我是局长，要乡镇去要求他停工是我说的，我们林业部门派人去叫他停工，是我安排的，请国土部门来实施爆炸是我亲自研究的。

　　罗局长告诉记者，自从他一听说有人在三岔河林场非法开挖煤窑，他的态度就非常明确，一定要坚决予以制止，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三岔河林场是他这位林业局长的心尖子。

　　罗启辉(奉节县林业局局长)：从历史的角度讲，为了建好这个三岔河林场，我们死了三位同志，伤了六位同志，可以说是几代护林人的心血，从现实的角度讲，我们三岔河林场申报市级森林公园成功，而且积极地申报国家森林公园，如果申办成功，这个森林公园将对我们林业行业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其经济效益非常巨大，社会效益也是非常大，第三这是我们县最好的一片原始森林，森林植被有其代表性，而且是高山植物的资源库。

　　罗局长声称，如果对非法煤窑听之任之，那么不出60年，近25000亩的三岔河林场就将不复存在，因为开挖煤窑需用大量木材来支撑坑道；另外，一旦这一煤窑开挖成功，其他人难免要追随效仿，到那时，三岔河林场将会被毁坏得更快，再有这一煤窑距离三岔河林场所在地兴隆镇的人畜饮用水源不到500米，挖煤产生的废渣废水将直接威胁这一水源。正是基于对三岔河林场的重要性和非法煤窑的危害性的充分考虑，罗局长表示，他这才不厌其烦地一次次派人进山，要求煤窑停工。由于煤窑执意不听，他才最终决定炸窑。

　　罗启辉(奉节县林业局局长)：那就只有实施爆破，使他不能再动工，炸弹他的设备，炸他的井口。

　　煤窑被炸了，但是新的问题却又出现了。

　　戴晓琦(奉节县林业局副局长)：在炸煤窑的当天晚上，就发生了异常情况，当天晚上我与我们的民警一道在一个小饭馆里面吃饭，我先吃完，吃完之后我出来，在这个时候饭馆门前，就有10多个闲杂人员，这堆人里面就有一个人是我们炸毁那个煤窑的里面的一个工人，我们见过，在炸煤窑的时候，之后我们还有一个民警在里面吃饭，在走到半路的时候，我就想这个事情不对，我就喊我的驾驶员回来，把我们的民警接回来，最后驾驶员把他接回来之后，驾驶员就对我讲，你的判断非常正确，你一走，我们的民警就与那一帮闲杂人员，就发生了争执，吵起来了，核心内容就是不该炸他的小煤窑。

　　罗启辉(奉节县林业局局长)：我们参与的干警回来跟我说，他说对方准备围攻他们，第二是扬言要进行报复，当时听到这个情况之后，我说不要紧，这种话我们听多了，无所谓+如果凭他们这样说，把我们吓倒了，我们工作怎么办。

　　除了听到威胁之声外，一个更加严峻的现实摆在了罗局长的面前，煤窑在被炸一个星期之后，又肆无忌惮地开工了。

　　罗启辉(奉节县林业局局长)：如果是这个搞法，再炸，非炸不可，这个话在我们的职工大会上讲过，也在我们执法的森警队伍上讲过，必须态度坚决，一抓到底，必须彻底的端掉这个非法小煤窑，不论他是谁。

　　罗局长告诉记者，他原本是想亲自带队去二次炸窑，但是还没等他这样做，便遭到了三名歹徒的袭击。

　　罗启辉(奉节县林业局局长)：7月12号5点40下班之后，我从这里出来，手上提着一个包，走到这里的时候，我没有往后看，走到这里，突然发现一个人把我手一抬，然后就是这里一刀，这里一刀，这一刀一砍，当时马上转过去，接着就是这里一刀，一转过去就是一刀，这一刀我知道是在杀人，我就边喊救命，边往前窜，然后这个人又跑过来，把我臀部这里又砍了一刀。

　　案件发生之后，鉴于罗启辉与刘斌之间因炸窑而存在尖锐矛盾这一事实，奉节县公安局将刘斌作为重大犯罪嫌疑对象展开侦查，并对其进行询问。

　　段容(奉节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他回避跟罗启辉的矛盾,他说他对罗启辉没有意见，从我们外围调查，当天矿炸掉以后，他就打电话找国土资源局局长说，他说罗启辉想自己开办煤矿，把他的厂炸掉了，非常生气。

　　刘斌对于自己和罗启辉之间尖锐矛盾的有意回避，更加深了奉节县公安局对他的怀疑。为了攻破刘斌的心理防线，奉节县公安局特意请来了重庆市公安局的刑侦专家，一同对刘斌再次进行询问。经过长达一夜的艰苦较量，刘斌的精神最终跨了，他如实供述了他曾经通过一个叫黄超的朋友，出资5万元从外省雇佣三名杀手，意图伤害罗启辉的经过。

　　段容(奉节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刘斌跟黄超说，喊他去找几个人，把罗启辉教训一下，但是他当时说不要把他砍死，致残，让他不能上班，当时刘斌说给5万作为酬金。

　　在奉节县看守所，记者见到了刘斌。

　　刘斌(犯罪嫌疑人)：我不应该喊我一个朋友教训他，反正说清楚，绝对不能用凶器打他，到现在凶犯都没抓到，是不是我们搞的，也不清楚。

　　刘斌声称，他当时从外省雇人到奉节只是想用拳脚教训罗启辉一下，并没有打算动用凶器；另外刘斌强调：由于三名对罗启辉行凶的歹徒至今没有抓到，所以没有证据证明这三名歹徒就是他从外省雇来的人。针对刘斌的说法，奉节县公安局表示，他们已经掌握大量证据，足以证明刘斌就是罗启辉案件的幕后主谋，只是由于三名凶手尚未抓到，有些证据暂时不宜公开而已。

　　记者：现在受伤已经五个月了，您各个部位的感觉怎么样？

　　罗启辉(奉节县林业局局长)：这只手特别的酸疼麻，麻木这种感觉，现在这个大拇指还是只能这样。

　　记者：它翘不起来吗？

　　罗启辉(奉节县林业局局长)：：这样都不行。

　　记者：得扳着才能起来？

　　罗启辉(奉节县林业局局长)：就这样扳着它，这样子行，这样翘不起来。

　　记者：您这个整个胳膊感觉怎么样呢？

　　罗启辉(奉节县林业局局长)：现在特别是这刀，它这刀特别严重，严重到什么？它把整个这只手的所有筋脉全部砍断。当时做手术就说大拇指有问题，现在这三个关节，这三个关节特别严重，这里，还有这里，这里，这里，都是麻的，酸麻酸麻的。

　　记者：越阴天下雨越感觉明显？

　　罗启辉(奉节县林业局局长)：阴天下雨，要下雨，特别地明显，特别地严重。每天早晨，每天早晨起来我都要这样使劲的这样，活动，活动，活动，这样，还要这样，它疼，都吃力，都疼，如果不这样活动，不这样晃动，使劲地甩，那这一天就不好过。

　　记者：那您现在这边脑袋感觉怎么样呢？

　　罗启辉(奉节县林业局局长)：现在这边感觉就是这样，都没有感觉，都是木的，木。

　　罗局长告诉记者，除了右臂的伤痛之外，他的头部和腿部的受伤部位现在也是经常地隐隐作痛或者感到麻木。面对丈夫的伤痛，妻子很是心疼，为了减轻丈夫的痛苦，妻子默默地为丈夫买来了去疤灵。

　　罗启辉的妻子:这个手，伤口一、两个月的时候就开始给他擦，伤情很大，伤口也很厉害，每天坚持擦，…变小，伤口逐步缩小。

　　记者：现在恢复了很多是吧？

　　罗启辉的妻子:现在恢复了很多了，原先都是很大，又很硬，又不规则，看着很宽。

　　2004年9月7日，罗启辉被重庆市林业局授予“重庆市森林卫士的光荣称号”

　　陈孝来(县委书记)：罗启辉同志他这种先进事迹，既是个人的光荣，也是我们全县的光荣，他的这种事迹应该是值得我们很好的学习。

　　罗启辉(奉节县林业局局长)：我用生命来换这一片林子值得，我现在认为这一片林子也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我和这个森林也系于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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