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名少女煤气中毒身亡 家属疑其未被救治(组图)

目前利华帆布厂已经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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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放王士棉尸体的纸棺有破损，成为家属怀疑孩子死因的理由之一。

利华帆布厂的职工宿舍

徐小倩的父母，至今仍在悲伤之中。

　　2004年12月23日，从河北省石家庄市栾城县楼底镇西许营村一私营帆布厂传出噩耗，该厂5名年仅14岁至17岁打工女孩集体煤气中毒死亡。事后，5个孩子的亲属均获得了7万元的现金赔偿。

　　至此，似乎这件事已经妥善解决，但是随后，遇难女孩家属和当地有关部门发生了冲突，他们提出：孩子没有死，是被钉进棺材憋死的！于是，从西许营村到栾城县，近来都被 卷入了激烈的是非漩涡……而当地村民的缄默更使谣言四起。

　　五名少女被煤气夺去生命

　　家属称孩子没被救治

　　据了解，这五名死亡的女工分别是王亚娟(14岁)，贾弯云(14岁)，许小倩(15岁)，王士棉(17岁)，贾士伟(17岁)。

　　此前有传言称，2004年12月23日，由于前一天下了大雪，在利华帆布厂打工的5名女童工在居住的狭小宿舍内用破铁桶烧煤取暖而发生煤气中毒，事情发生后，老板王军伟没有对身体绵软、还有体温的孩子采取任何救治措施就将她们送往火葬场，装入尸柜，导致其中两名还没有死亡的女孩最终窒息而亡。

　　3月11日晚，记者赶赴遇难女童工位于距栾城县100多公里远的河北邢台隆尧县的老家，并且分别见到了她们的父母。这五名死亡的女童工中，王亚娟、贾弯云、王士棉、贾士伟家都在隆尧县固城镇北辛庄村，许小倩家在7公里外的东潘村，当地经济比较贫困。

　　据女孩们的父母称，孩子煤气中毒后，利华帆布厂不仅没有采取任何救治措施，就将5条生命送到了火葬场，孩子显然是被人害死的。王亚娟、王士棉的父母向记者展示了孩子死后的照片并诉称，他们在火葬场的冷冻尸柜中看到王亚娟和王士棉的尸体，发现她们的身体有扭动的痕迹，并且在孩子的面部看到了已经冻成冰的眼泪，眼泪浸透了头发，也结成了冰。另外，在孩子的脖颈处发现有拳头大的淤血。王士棉的父母让记者看了当时盛放尸体的纸棺，纸棺底部有破损的痕迹，称这显然是孩子死前痛苦挣扎时用脚蹬破的。

　　五少女死亡、利华帆布厂停工

　　村民为厂主喊冤

　　在死亡女孩家属的指点下，记者12日来到栾城县楼底镇西许营村，很快便找到了利华帆布厂。

　　利华帆布厂就位于村边的308国道边上。从外观上看利华帆布厂显得有些破败，据知情人讲，该厂从出事后就停了。记者看到，利华帆布厂大门紧闭，院内悄无声息。

　　利华帆布厂院内有一两层小楼，面积约二、三百平方米，院内还有几间平房。由于无法进入，记者也无从了解死亡女童工当时的宿舍所在。

　　据死亡女童工父母讲，得知孩子出事的消息后，他们始终没有见到过老板王军伟。西许营村的一村民后来告诉记者，王军伟的老父亲就在厂里住着看守院子，但记者在厂门外敲了半天门，里面毫无动静，只有一条大狼狗从院内跑到门口闻嗅记者的气味，并不时发出哀鸣。

　　3月14日，记者再一次来到西许营村，村民们警惕性十足。“钱已经都赔给人家了，这事就算了了，我们不想再提。”当问到王军伟家住何处时，村民全都闭口不答或称不知。据了解，在孩子家属离开栾城的前夕，5个孩子每人获得了7万元的现金赔偿。

　　据村里的一位干部讲，村里的这些小厂由于竞争太激烈，一年挣不了几个钱，这事出来不仅使王军伟的那个厂子毁了，而且还倾家荡产。此人说，王军伟也到处借了不少钱。

　　村里的老人说：“这事确实很冤，是她们自己煤气中毒死了，这边也尽到了责任。出了这事，王军伟太惨了。”据村里人描述，王军伟不到40岁，有两个儿子，老大15岁。出事后王军伟被抓去关了一天，后来为赔偿的事还被抓过，现在他也不想见任何人了。

　　女童工虚报年龄 厂主核查不严

　　各方都有责任

　　记者在隆尧县王士棉的家中看着燃烧的煤炉，遂向父母询问是否给孩子讲过煤气中毒等常识，王士棉的父母称从来没有。在西许营村，记者通过一村干部和其他村民了解到，该村对安全生产抓得很严，经常讲安全生产的问题。由于村里的张主任不在家，记者找到他的妻子，她说，王军伟曾是村里的会计，也算是干部，对安全生产更会重视。但事情还是发生了，责任还是逃不掉、说不清。

　　关于非法雇用童工问题，记者从栾城县政府的调查材料了解到，这几名女童工有的谎报了年龄。材料显示，14岁的王亚娟和贾弯云都称是17岁。另外三人的年龄分别是两个19岁，一个18岁。据村民讲，这些来打工的孩子来了后问其年龄都说“不小了”，要身份证都说“还没办”，毕竟都是农村人办企业，所以也就过关了。据西许营村负责计划生育的人讲，隆尧那边的计划生育工作做的也不好，有些超生的孩子连户口都没有。

　　此外，为了缓解家庭的经济负担，女童工的老家隆尧县固城镇北辛庄村的小女孩很多都放弃上学去石家庄市或栾城县打工。据北辛庄村村民以及该村曾在栾城县打工的女孩介绍，该村目前有近百名14岁到17岁左右的女孩在外打工。17岁的王士棉有三个哥哥，她是家中最小的。大哥已经结婚，结婚借了债务，二哥在上大学欠了学校贷款，三哥还在准备高考。其他几个女童工的情况也大致相仿，几乎都有哥哥，他们在家中也都是比较小的。

　　女童工为何未送医院抢救？

　　相关部门有说法

　　对于死者家属提出的孩子未经抢救，在还有生还的希望的情况下就被送到火葬场的说法，西许营村村民坚决否定。“我们哪能不救人呢？孩子在这上班，谁愿意出人命事儿啊？孩子确实是当时就死了。而且厂里当时迅速给120和110打电话，并及时通知了她们的家里人。”

　　栾城县公安局：

　　栾城县公安局侦察大队张华庭队长向记者证实：“当天上午就得到了报警，主管局长告诉我死了五个孩子，我马上通知了一个技术中队和一个侦察中队赶赴到现场。”他还补充说：“我又问了厂里死者宿舍隔壁的一个女工，她告诉我，‘昨天晚上下班后王士棉在门卫看了会儿电视，从煤炉里取煤，提着一个铁桶里面放了几个烧剩下的煤块往屋里走，我还阻止她说别往屋里提，小心煤气中毒。她当时就放下了，后来就不知道了。’因为是意外死亡，我们公安部门也就没有立案。之后孩子就被运往火葬场准备火化。”

　　当时赶到现场的栾城县公安局法医李月江告诉记者说：“我是当天上午11点多赶到的现场，经过勘察后断定为中毒死亡，三具尸体身上有典型尸斑，另两具尸体也有尸斑但不是很典型。人在没有僵硬的情况下，在搬运过程中，有些东西从口中流出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人在临死前哭过后脸部接触过水，死亡后有湿痕也很正常。”

　　栾城县120出诊医生：

　　栾城县医院的120出诊医生刘双秀称，他们于当日上午10点40赶到现场，经过诊断，并做了心电图，证实孩子都已经死亡。当日栾城县医院开出了死亡证明。

　　楼底镇镇政府：

　　楼底镇镇长卢建国告诉记者说：“经过协调给死者赔偿35万元，但是他拿不出来那么多，只给了18万元，但是县里要求必须拿出来，所以就让镇里的干部每人拿出一部分钱，剩下的17万元应该说是他欠政府的，但是他肯定没有能力还。”卢镇长称，为此镇里年前的一个月的工资还没有发。

　　但据西许营村的村民讲，他们对县里的做法也不满。他们认为县里并没有主持公道，使王军伟承担了过大的责任。

　　文并摄/本报记者 边凌宇 李璞璞

　　记者手记：

　　记者在楼底镇采访的过程中，遭遇的最大障碍就是当地人对此事件保持一致的缄默。由于采访受阻，记者只得赶往女童工的老家隆尧县固城镇进行采访。

　　到达后，记者惊讶地发现华盛顿邮报的驻京记者已经来过了。随后，记者还遇到了一个靠国外基金赞助的所谓维护人权的组织，其中包括三名中国人和两名外国人。在共同进行采访中，所得的信息都来自受害家属的哭诉———“未死亡的童工被黑心老板送进了火葬场，当地政府竟虐待殴打家属”，完全成了事实的主体。

　　而在回到栾城县后，由于无处采访，事件的全面性还没有获知，这个组织就只停留了一个小时便匆匆离开了。记者在栾城的采访中也没有听说过华盛顿邮报记者来过的消息，看来他也是只听了当事一方的陈述。此前，网上就有的消息也是从隆尧县受害者家属一方进行了不全面的报道。记者通过采访发现，事件原本很透明、很简单，根本没有“黑幕”。栾城县政府曾对此消息进行调查，但没查到来源。当地政府有关部门称，这本来就是一个意外煤气中毒死亡事件，但西许营村人的缄默导致了谣言四起。

　　这个一般性事故早在当地媒体也曾报道过，但由于网上的不良报道导致了轩然大波，使栾城县卷入了是非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