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新闻周刊:关注过劳模现象(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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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3月31日16:41 中国新闻周刊 | ||||||||
工作强迫症 8小时之外,我的手机里不断有人讲工作的事情,我的笔记本让我把工作随时展开,我的咖啡把我的神经刺激得高度亢奋。这是一个高度紧张的时代,我被工作俘虏和驱使 本刊记者/曹红蓓
无法割舍的咖啡 王雨大学一毕业就在北京一家外企,工作两年后,跳到另一家发展势头更猛的外企,工资是以前的三倍。在新公司,王雨被任命为部门经理,领导着自己一个人。太多的工作要做,太多的新东西要学。公司规定5:30下班,但从上班的第一天起,王雨就从没在8点以前离开过。工作到九十点钟成了家常便饭。公司没有加班费的说法,只规定9点后打车可以报销。 王雨的上班地点在国贸,底层就是星巴克咖啡。王雨通常一上班就直奔那里喝上一杯。后来,下午3点增加了一次,再后来,加班到很晚时又增加了一次。做大项目的时候,经常连续两三天加班到夜里一两点钟,如果没有咖啡顶着,王雨就感觉脑袋是木的,处于混沌状态。不光是她,写字楼里到处都氤氲着咖啡香。她的上司对咖啡的要求更高,两个助手整天忙着刷壶、买粉。 在星巴克,王雨最初喝26元一杯的拿铁,后来,改喝15元的当日咖啡,一来经济,二来当日咖啡加奶少,更纯,劲也大一些。有客户来谈事情,常常是在星巴克里进行的。上茶餐厅吃饭,叫的饮料也要港式鸳鸯,一种咖啡和奶茶的混合物。到后来,即使周末逛街,王雨都会在商场来一杯。 有了咖啡的帮忙,王雨过了4年不知疲倦的超时职业生涯。然而,在第5年的时候,她不满意了。开始感觉做的东西时常重复,自己付出的辛苦好像不太值得,对工作,有点心猿意马。她交钱报了一个学位班,准备读读书看看。学位班是周六周日两天上课,加上平时的工作,她基本上没有片刻喘息了。王雨不是喜欢半途而废的人,既然上了学,就要拿到学位。学校大考时正赶上公司做大项目,两头都放不下。那些日子,王雨晚上11点多从公司下班,在楼底下喝一杯咖啡,又复习到凌晨3点。自己还暗自庆幸,幸好有星巴克,要不只好悬梁刺股了。考试前三天,王雨一共只睡了8小时。 2004年,王雨29岁时,曾带给她很多兴奋和快乐的工作,现在的体会多半是烦躁和疲劳。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已经过了不要命干活儿的年龄。以往,凌晨两点回家,第二天6点钟,只要闹钟一响,照样腾地跳起来;可是,去年死活起不来了。但想到刚刚买了房子,装修又花了一大笔,看在钱的份上,她又撑了一年。 2005年春节前,在丈夫的支持下,王雨终于辞职了,准备回家写论文,顺便稍微休息一下。身体回家了,可是感觉还留在星巴克。她从星巴克买粉回来自己煮。后来还是觉得贵,就到超市买一种60多块钱的别的牌子的粉。喝的量也克制了很多,只每天早上一杯。心想,如果能就此告别星巴克,倒也是一件好事。 歇了一个多月,猎头见了一大把,手里的工作挑挑拣拣,总觉得没有一个有十足的吸引力。老爸开始催了:“总这么闲着也不是个事啊。”疲劳的感觉尚未消退,王雨硬着头皮重返职场了。第一天到新公司上班,快走近的时候,王雨的脚步迟疑了起来:在她的左手,是恒基中心,新公司所在地,右手是中粮广场,晃着星巴克的绿色店招…… “我的本子”捆绑我 马言曾是国营单位的一名软件工程师,2000年,他给原单位交了一万元违约金,到国内一家顶级的IT企业里做技术支持。 马言的作息时间一般是,早上7点多出门,晚上10点多到家。他已经连续3年没有休过年假,每年10天,现在也都作废了。五一和十一,马言几乎只能在北京周边转转,在7天长假里,总是少则两天,多则三四天地被叫去加班。 工作中,马言经常需要配合销售投标。而在谈判时,能够留给他们做几百页的标书的时间,通常只有一两天。任务来了,就得不顾一切地往上扑,通宵工作是常事,最长的一次他曾经连续36小时没合过眼。 马言的工作全装在笔记本电脑里。不管有没有任务,他已习惯了每天背笔记本回家。他称笔记本为“我的本子”,回家后,“本子”便被安放在卧室的床头,躺在被窝里触手可及的地方。IT行业需要不断更新知识储备,来自销售方面的压力,逼迫着马言他们不停地学习新的技术。即使回家很晚,马言也会打开“本子”看看工作的材料,没事的时候,就用“本子”上网浏览一下新闻。马言一天的结束动作是这样的:关机、合上“本子”、关灯、滑进被窝里睡觉。 一年前,马言由售前改做售后,相对规律的作息时间被打破,出差频繁到两个月里没时间回公司报销。有时,拿上“本子”正准备回家,一个电话打来,就得马上出差。公司对外承诺全天候响应服务,于是夜里一点、两点、三点、四点、五点,马言都曾被用户或自己工程师的电话叫醒去处理问题。 在外形上,没有什么比“我的本子”更像枷锁了。入行7年,马言几乎天天带着它。他的“本子”配备了GPRS和CDMA无线网络系统,在外出差时也可以随时随地与世界互通。非常偶然的情况下,马言会把“本子”留在公司不带回来,回家的路上,就会觉得异常轻松,不仅是肩膀上减了两公斤的重量,更主要的,是心底的轻松。 在马言看来,两公斤的“本子”并不算什么,真正的枷锁,来自一个月3000多元的房屋月供,还有许多对将来的美好希冀。马言坦承经济的原因占到他工作动机的一半以上。 虽然工作中的重复动作越来越频繁,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学习新技术有了越来越多的抵触感,但在生存的压力和做人的自由中间,他没有太多的选择。 | ||||||||